梦一样的夏天 16

吃完饭回到病房，董欣对韦什么说：“刚才霍希同跟我说，他找到妈妈了，原来妈妈和她现在的男人出国了，难怪一直找不到她。不过还好霍家势力大、人面广，这不就找到她了么。”

韦什么：“还有件好事，以后，你就是霍家的大小姐了。”

董欣：“啊？什么意思？”

韦什么：“霍希同已经把你当成他的亲生女儿了，其实……他们一家都希望你进霍家门。”

董欣：“他们不就是想要我的专利么，这算盘打的……。霍希同口口声声说他不在乎，其实想着方法算计我的成果。”

韦什么：“霍希同是真的对你上心了，不然，他也不会为你承担所有的费用。说实话，没有他，对于你的病情，我真的是束手无策，再怎么努力都没用。而且，他向我保证，你高中毕业后，送你去美国的斯坦福大学。我才知道，他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的理工学院，原来也是个高材生来的，所以他推荐的话，再加上霍家的财力，你去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董欣：“原来他是个理工男啊，看来跟我还挺投缘的。”

韦什么：“那不是，现在宇丰公司现在开得那么大，还准备上市了，在开始的时候，也是靠着他自己的发明的专利技术一步一步做起来的。能上好大学，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将来肯定大有可为。不像我，一辈子都没出息。要是和我在一起，真的，可能我连供你上普通大学都困难。”

董欣：“卖了专利就有钱了，而且，我也会努力去赚到奖学金的。再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豪门千金吗。”

韦什么：“谁说你不是呢，打扮一下，你比谁都出彩。其实做父亲的，谁不希望女儿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董欣：“你不会是真想丢下我不管了吧，你是……真的还没做好当家长的准备？”

韦什么：“是啊，才一个夏天，要学会一辈子的事，哪有那么容易？你妈妈也会回来，到时，你妈妈要带你走，霍家也邀请你，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董欣：“你知道我的选择。”

韦什么拿起一个梨子：“天天吃梨，也会腻的。我不去水果市场的话，就买不到又便宜又新鲜的梨子了。”然后拿起刀开始削皮。

晚上，医生正在给董欣做检查，韦什么在病房外，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母亲问：“听你的声音，很疲惫？”

韦什么：“最近确实有些累，有些事，做决定实在太困难了。”

母亲：“遵从自己内心，决定就不会太困难。如果真的累了，就回家吧。”

韦什么：“可能，我真的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如果要选，那我还是回家好了。”

放下电话，韦什么陷入了沉思。

终于有一天，董欣要开始手术。

她躺在护士推着的推床上，离开病房，前往旁边的手术室。韦什么和霍希同就在外边，她挥了挥手说：“没事的，你们放心。”

韦什么做了一个拳头捶胸的手势，董欣也当即回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霍希同问：“这是你们的专有动作？”

韦什么：“就是相信自己的意思，亏你还是海归，这从海外传回来的动作你都不知道。”

霍希同：“我真是不知道。”想了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董欣看这老土的动作，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霍希同对韦什么说：“这些东西，你得教教我。”

韦什么：“这玩意儿哪用教。你女儿跳街舞很棒，你时常去看看，自然就会懂的。”

霍希同：“是吗？看来我要补的课有很多。”

这时，走廊尽头一个人跑了过来，正是董文婷。

董文婷跑到董欣身前，握起董欣的手，说：“女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董欣：“妈妈，你怎么才过来啊。”

董文婷：“我一听说你要做手术，我就赶过来了。”

董欣：“妈妈，谢谢你。”

董文婷：“不用谢我，是妈妈对不住你，在你最难受的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

董欣：“不，我谢你的是，让爸爸找到了我。”

董文婷：“这个嘛……”

董欣：“然后你可以去死了。”

董文婷：“你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医生打开手术室房门，说：“有什么话，手术后再说吧。”然后让护士把董欣推进了手术室。

关上门后，董文婷对韦什么说：“你怎么带孩子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韦什么笑了笑：“你和我，到底谁不负责任？”

这时，路过的护士说：“里边正在手术，你们安静一些，要说话，就去花园那边。”

三个人来到花园，霍希同对董文婷说：“女儿不管，跟什么人出国啊。”

董文婷：“我现在的男人是做采矿的，这几年在非洲开采了一个矿。这不他让我去非洲帮他，寻思非洲那边教育不好，就让董换留在国内上学。”

霍希同：“你好歹安排好了再走吧。就给女儿一个电话，让她去找韦什么，然后自己远赴大洋彼岸了，你这算什么负责？”

董文婷：“我比你好多了，自女儿出世，你有照顾她一天么？”

霍希同：“我那是不知道嘛。再说，现在我不正在补偿么。”

董文婷：“那时候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认的。现在好了，反过来怪我？”

霍希同：“董欣跟着你受了半辈子的苦，我再也不能让她跟着你了。”

董文婷：“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们母女俩四处漂泊。现在我的男人有矿，也很有钱，所以，我要把董欣带回到我身边。”

霍希同：“你不要想，董欣是我亲生女儿，她就得跟着我。”

听着那两人争吵，韦什么不禁摇摇头笑了笑，暗自说：两个明明很幸福的人，却在抱怨着不幸福。然后看了看蔚蓝的天空，转身就离开了。

韦什么收拾好了行李，把钥匙还给了房东，把行李丢到充满电的车上，准备离开。

一个人站在车前，把他拦了下来——正是周玲。

韦什么把车门关上，“你来干嘛？”

周玲：“这么久不见，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话？”

韦什么：“不然呢？要不要我给你唱一首恭喜发财啊？”

周玲：“我找你，是说正事的，你认真点。”

韦什么：“行，你说。”

周玲：“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家决定了，把彩礼降到二十万，房子呢，只要是本市的就可以，不一定要学区房。然后，这台车给我弟……”

韦什么：“降价了？还促销呢，依市场规律，我应该再等等。”

周玲：“我已经主动找你复合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韦什么：“还要强买强卖？谁不要脸？就算我不要脸，你能怎么样？”

周玲：“我退已经退让一步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主动让步，你就得接受，这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么。你知不知道，多少男人排着队在追我。”

韦什么：“我就得接受？既然你来找我，主动权就在我这。我主动……让位，让给那些排队的男人。”

周玲：“你到底要怎么样！”

韦什么：“伺候你太难了，养你一个本来就不容易，还要养你弟，要养你全家。你当我超人啊，你当我的钱是自己印出来的啊。”

周玲：“你自己去努力啊，你自己没能力，就不要怪别人。”

韦什么：“我自己去努力？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你们就坐着享福，让我一人去拼命努力？说这话你好意思么？”

周玲：“现在社会不都这样子么，你要玩不起，就别玩啊！”

韦什么：“嗯，好的，我答应你了。我玩不起，我不玩。再见。”

周玲：“喂，你等一下。我话没说完，你别走。”

韦什么：“你还要怎么样？”

周玲：“我住那房子，以前都是你在交房租，所以，你必须把明年的租金也交了。”

韦什么：“什么逻辑？”

周玲：“那不是么。房租都一直是你交的，你这就不负责任了，你是男人吗？”

韦什么：“没事，你不当我是男人也行，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台提款机。没钱交房租了？没人给你买包了？你不是说有一群男人排队追求你么，找他们去啊。在我这，答案就一个字：哥——乌——恩——”然后准备坐上车。

周玲拉住车门不让他上车：“别走，事没解决不能走！”

韦什么一把将她拽开，再用力一甩，周玲顿时整个人坐到地上。韦什么也没管她，直接坐到车上。

周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韦什么：“活该你欠揍。反正你我已是陌路人，挡我路，揍你是应该的。以后不要再见了。反正，你也见不到我了。”说完，启动汽车，把车开了出去，到了大路，扬尘而去。

周玲用力一拍地面，无语长叹一口气。

一段时间后，一千六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

秋天近末，但城市依然绿色如春，只有几簇深红的枫叶，成为不一样的景色。

韦什么开着换了本地牌号哪吒S，用新的本地号接着单送客人。

今天接到一单，到一所学校门口接几名学生，两男两女，送他们到市中心五只猛犸广场。

一路上，学生们讨论着即将要参加的街舞比赛，引起了韦什么的兴趣。

下车后，学生跑向广场中央的舞台，一名比肩短发的女生跑在其中，韦什么看着背影，似乎就是董欣。

现在，董欣应该痊愈了吧？回忆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每一帧，都是快乐的。

这时，广场那边的音响突然传来那熟悉的名字：“董欣！欢迎董欣登场！”韦什么心中顿时一激灵，往舞台那边看去。

但是人山人海之后，虽然欢歌载舞，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这首曲子，韦什么记得，董欣刚来自己家里的时候，为了备战比赛而精心准备的曲子。

那一刻，他们初遇时的种种回忆，又再度涌上心头。于是，韦什么直接就把车停了路边，往舞台那边跑去。

穿过人群，看到舞台上，那个熟悉的面孔。瞬间，眼眶湿润了，强忍着。

在舞蹈结束的一刻，董欣指向了韦什么。

在这一刻，很多话，和很多事，心里已然清楚。

董欣下台后，韦什么跑上前，看着董欣，那张脸，已经没有了病态时的模样，胶原蛋白和婴儿肥正慢慢回来。

董欣：“怎么，不说话了？”

韦什么：“你没死啊。”

董欣：“你还是别说话了。你看，我和我刚认识的小伙伴们跳得怎么样。”

韦什么：“还行啦。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我不会是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吧。”

董欣：“不难啊，我黑进了专车平台的管理系统，调取了你的信息，然后匹配路线，就让你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了。我的那群电子技术群的小伙伴中也有黑客的，然后我也不差。”

韦什么：“那我的新电话号码和我的车牌号……也不是难事了哦。”

董欣：“看到我有没有很惊喜？”

韦什么：“惊喜没有，惊吓有余。你的亲生父母都争着要你回到他们身边，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董欣：“手术很顺利，一个月我就出院了。我提前一天在晚上离开的，我不想见到霍家人，或是我妈妈。回到曾经的家时，一切都消失了，打你电话，却提示没有这个用户。那时候，我就知道了所有事情。不过，我遇到了房东，她知道了我的事，便告诉我你回了这座城市，还收留我住了一晚。”

韦什么：“我又不是你亲生父亲，你亲生父亲是大富豪，你的母亲又赚了大钱，不管选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可以实现所有梦想。”

董欣：“这个夏天经历了太多事，就像做梦一样。唯独，遇到了一个真实的你。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韦什么笑了，看了一眼蔚蓝天空。这时才想起，不知什么时候，雨季结束了。

好像，一场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