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苗家人
苗翠花在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那名女子,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收养了。
也许,她并不是一个姓苗的人,甚至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困扰着她。
那是一种煎熬,就像是坐在一叶扁舟上,摇摇晃晃,摇摇摆摆,却始终没有站稳的地方,这是她这些年来最大的心结。
翠花的双亲,都是地道的农家子弟,四十几岁才生下她。对她的照顾,对她的疼爱,无微不至。虽然家里不是很有钱,可要什么有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她甚至还想着去找自己的亲人,这样做,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在他六岁的时候。
那是一段年轻的时光。夏天的一个下午,他的父亲出去干活了。一间狭小的农家屋内,翠花拿着一本迷你书,目光在厨房里忙碌着,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妈妈,看着米饭的香味(好香),看着厨房里冒出的袅袅青烟,她的食欲被勾了起来。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房门打开,一道略显臃肿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停下了手中的碗筷,好奇的看着走进来的人,当她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眉头紧皱,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娘和这人似乎认识?”翠花心中纳闷。
一个三十岁左右,五官精致,身材微胖的女人走了进来。当她推开房门的时候,她的眼中就充满了恐惧和忐忑,她看了看四周,最终没有看母亲一眼,而是死死的盯着翠花。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翠花,口中念念有词。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是除了她的嘴巴,谁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翠花,足足盯了十秒钟,这才快步走到翠花面前,双臂一展,一把抱住翠花。
“亲爱的,亲爱的,我的宝贝,我好想你啊!”她的哭声有些颤抖,这一次,翠花是真的害怕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哭声,夹杂着孩童清脆的声音,像是一颗重磅炸(dan),在这狭小的农场里炸开了锅。
他的母亲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但很快,她就冲到了那名女子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不对的。”母亲红着脸训斥道。
喃喃自语,喃喃自语,翠花拼命地想要睁大眼睛,却根本听不到两个女人在说什么。
良久,女子才依依不舍地看着翠花。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吸入自己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诡异而又浓烈的霸道,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步三回头,跌跌撞撞的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翠花已经不记得那个陌生女子的样子了。当时,她被那个女人强行抱在怀里,翠花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那双含泪的眼睛,还有她嘴角的一颗黑痣,永远铭刻在她的脑海中。
这是一双经常出现在苗翠花眼前的眼睛,让她觉得很不对劲。
他的目光,就像一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猫,经常让翠花心里又痒又疼……
(二)
两年过去了。妈妈和那个女人的撕扯
而在他面前,则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农舍。屋顶是用碎石和低劣的水泥混合而成,屋顶是用古老的海藻铺成的。
老房子静静地矗立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远远看去,透着一股浓浓的荒凉,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里。他的父亲,他的妈妈,他的苗翠花。他们一家三口,在八年前,就已经从外面迁入到了这里。
明亮的镜面上,倒映着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庞,眉毛弯弯的,一双眼睛,纤细的身材,为这间破旧的房子,增添了几分清新。
“翠花,你爹地怎么还不回来,你快去找你舅舅。”
“哎”,王耀叹了口气。翠花连忙应了一声。
爹爹的泥瓦匠手艺很好,村子里有什么事,都会请爹爹帮忙。在他还没有搬到村子里的时候,这里的房子要大的多。
“一家人聚在一起,挺好的。”翠花快步走了出去,心中暗暗道。
她不愿意和自己的母亲一个人在一起,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尤其是父亲不在的情况下。
翠华从迷迷糊糊有记忆起,就感觉到自己和妈妈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母亲对翠花很好,但礼貌中却有一种淡淡的距离感。他的目光,总是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自己。
从小到大,她的妈妈都没有亲过她,也没有抱过她。
自从两年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来到自己家里后,母亲就一直用一种冷漠而又懒洋洋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像了。”林若溪的母亲,看着翠花远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放开我,放开我!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正准备去二叔家找父亲的苗翠花,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这不是我父亲的声音吗?”苗翠花喃喃自语道。
突然,一阵风吹来,将一棵槐花吹得猎猎作响,一片雪白的花瓣,遮住了她的左眼。
她急忙用自己的右手去抓。急速抹了擦眼睛,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差点没把她的下巴给吓掉!
他看到了,那一双含泪的眼睛,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丹凤眼”的双手,就像是两条毒蛇,死死的抱住老爷子的脖子,死死的粘在老爷子身上!
“苗,你给我等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怎么就把我给忘了呢!”
老爸手忙脚乱地把“膏药”从他身上扒下来,可那“膏药”却不依不饶地粘在他身上。
苗翠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的看着外面。
一对情侣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引来了街坊邻居,越来越多。
“又是她,还记得吗?你是怎么来的?”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
村民们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你这个下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这张嘴给撕了!”
不用看,翠花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她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在她的咆哮声中,她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她的母亲抓住。
“我的天!“啊啊啊啊!”一声痛苦到了极点的女高音,此起彼伏,就像是一颗(zha)弹,在这个安静的小村子里炸响。
轰隆隆的雷声,让一向温顺的父亲,彻底愣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老爸手足无措的搓了搓手,一脸惭愧而又无助的望着“丹凤眼”。
“嘭嘭嘭!”“砰砰砰!”“砰砰砰!”妈妈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手受了伤,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黑色鞋子,狠狠地砸在了那个“丹凤眼”的脸上。
“嗷嗷嗷”,叶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丹凤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痛苦地想要躲闪,想要反击,却被妈妈死死地咬住。
这一战,可谓是惨烈到了极点。
苗翠花看到“丹凤眼”的眼睛,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的眼睛,她的心,都在剧烈的跳动着。
(三)
“嗯?”出生的秘密
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止。翠花的父亲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将脸埋进了裤子里。
“丹凤眼”一上来就落了下风,只能被动防守,不能反击。
她那张涨成酱紫色的脸,显得有些狰狞,气喘吁吁。她被揍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可恶了!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废物!”
母亲幽怨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父亲身上。
看到母亲摇摇晃晃的倒在街道上,翠花连忙冲了过去。
“我的天,我的天!怎么回事,快起来!”
“怎么?我的宝贝!我是你妈妈!”一个颤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翠花赶紧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名男子,赫然就是“丹凤眼”。
“这是必然的!你给我闭上这个疯女人的嘴巴!”
目瞪口呆的翠花爹,飞快地跑到“丹凤眼”面前,用手捂住了眼睛,却无济于事。
“妈!”女子挣扎着,挣脱了翠花父亲捂住她嘴巴的手掌,红肿的脸色,像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大声地喊道。
“我的日子不好过,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丹凤眼”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四面八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原来是老苗和这个女人……”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让所有人都浮想联翩起来,翠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思维刹那间停滞了。
“我也有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翠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开始,他的眼睛就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纠缠着她。
“|槽!呜呜呜……”翠花几乎要崩溃了,一边哭一边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一棵棵大树,一棵棵花草,像是过电影一样,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翠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命地奔跑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脑海中的真实画面一扫而空。
她的头发很讨厌,恨不得粘在自己的眉毛上,她狠狠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会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了。
明白了,但似乎还没有明白,不明白,但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
深夜,父亲和母亲拿着手电筒,在一条山谷中,发现了发高烧的苗翠花。
“孩子,你已经长大了,我本来想一直瞒着你,可你终究会知道的!”
她放下勺子,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一脸严肃的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快说!这件事,已经无法隐瞒了。”
父亲和母亲,是九年前从一个偏远的小镇,来到这里的。在他们住进来之前,父亲是个泥瓦匠,技术很好。乡亲们在街头巷尾打工。他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
她的母亲,天生不育,和她结婚十几年,都没有孩子。
翠花爹现在手头宽裕了一些,思想也变得腐化堕落起来。
直到有一天,父亲和一个不应该有的女子,发生了关系。
那个被他缠上的女人,就是翠花的亲生母亲,一个三十五岁的孤寡寡妇。
她怀孕了,威胁父亲要嫁给她,父亲不肯,便让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孩子。
翠花刚一落地,父亲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着要将她带走。这位寡妇平日里好赌,而且还在外面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就算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会要你的!给我三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女子一把将那张钞票抓在了手里,一脸的嫌弃。
父亲带着婴儿回到家中,再次向母亲跪下。妈妈知道真相后,与爹大吵起来。
看到翠花小时候那张粉|嫩的脸蛋,娘亲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心疼地在翠花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搬到了村子里,免得被那个女人纠缠。
六年前,她通过各种渠道,才发现了这里。
因为,她已经身无分文了。
没办法,爹娘又给了她两万块钱。这一次,他是来找麻烦的,目的就是为了筹集赌注。父亲竟然直接拒绝了……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悲凉……
“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她是我妈!”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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