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略 第十一章

陈牧：寡人欲遍赐勋贵，褒其从龙之功，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君人者以天下为家，不可有私也，仓库之储，以供军国之用，自非有功德者不当加赐，在朝诸贵，受禄不轻，比来颁赍，动以千计，若分以赐鳏寡孤独之民，所济实多，今直以与亲近之臣，殆非“周急不断富”之谓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有今日，皆先生之力也，此间宴饮，先生不乐，何也？先生教我。

萧凡：臣非不乐，然心中有忧也，愿大王毋忘出奔晋阳之时，愿大王毋忘束缚并州之时，愿大王毋忘藏于牛车之时。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闻燕王妃裴氏有殊色，寡人欲纳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臣以为不可，昔沛公入关，妇女无所幸，此范增所以畏其志大也，今大王始定燕地，海内想望风声，奈何袭乱亡之迹，以女德为累乎！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

陈牧：今风俗尚诈谋，寡人甚忧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汉唐登贤，莫非经术，服膺雅道，名立行成，魏、晋浮荡，儒学沦歇，风节罔树，抑此之由，可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广开馆宇，招内后进，不出十载，风俗可厚也。

陈牧：先生之言甚善，寡人谨受教。

陈牧：近来多祥瑞，各郡频有表贺庆，寡人当如何处之？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无祥瑞，亦可比德于尧、舜，若百姓不足，夷狄内侵，纵有芝草遍街衢，凤凰巢苑囿，亦何异于桀、纣？尝闻石勒时，有郡吏燃连理木，煮白雉肉吃，岂得称为明主耶？夫为人君者，当须至公理天下，以得万姓之欢心，若尧、舜在上，百姓敬之如父母，动作兴事，人皆乐之，发号施令，人皆悦之，此是大祥瑞也。

陈牧：先生之言甚善，寡人亦以为然。

陈牧：寡人愿闻，治国之常道，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伏愿大王览古今之事，察安危之机，上以社稷为重，下以亿兆在念，明选举，慎赏罚，进贤才，退不肖，闻过即改，从谏如流，为善在于不疑，出令期于必信，颐神养性，省游畋之娱，云奢从俭，减工役之费，务静方内，而不求辟土，载弓矢，而不忘武备，凡此数者，国不可治者，未之有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欲改祖宗之法，可乎？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政教有道，而令行为右，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俗，故圣人法于时变，礼与俗化，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法度制令，各因其宜，故变法利国利民，变之可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何为王者之兵？先生教我。

萧凡：臣以为，圣王之用兵也，非好乐之，将以诛暴讨乱，吊民伐罪，抑恶扬善，夫以义诛不义，若决江河而溉爝火，临不测而挤欲坠，其克之必也，此乃王者之兵也。

陈牧：先生之言甚善，寡人受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