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周，开局一个仓库区 第十一章：布商行首薛染织

在本地和外来客流的影响下，东市的餐饮业、娱乐业、青楼业等产业异常的发达，像笔行、印刷业、琴行之类的新兴产业也是蓬勃发展，崇仁坊内更是衍生出了洛阳城内最大规模的旅馆街。

纵观东市，买卖双方的商品交易和消费层次趋向高端、更高端，因此，坊间也有“京师东市曰都会、西市曰利人”的说法。

东市做的是贵族和高端人群的生意，而王凌现在闲逛的西市则主要做中低端人群和南北客商的生意，人流量更大一些，以此从表面上看，倒是显得更为繁华了一点。

王凌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充满了人烟气的繁华之地闲逛，就像是一个刚刚董事的孩子一般，满是好奇的四处打量，最终在一个打着“薛”字札幌的布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王凌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王越洗了又洗，虽然面料看上去极好但明显已经泛旧的衣衫，又想到了王越身上朴素的圆领袍和破碎的腰旗，以及林少春和常嬷嬷身上朴素的衣衫，最终迈入了布店。

刚踏进店铺，布店的掌柜边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一脸堆笑的将王凌迎了进去。

王凌也没有与人打过什么交道，但也知道什么叫做“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的，故而还以为这家店铺的店主如此热情是招揽客户的手段。

直到后来王凌经常找他办事，一来二去之后两人成了朋友，王凌还提拔了他的侄子，闲聊之时才知道这是他刻意的讨好自己。

布店的掌柜姓薛名安，乃是剑南道安平州这个小地方出身的一名布商，虽然在京师只有一家小小的布店，但是却是他们当地的布商行首，他的布点也是他们当地出产的土布在京师的销售点，按照时下约定成俗的叫法，我们应该叫他“薛染织”或者“薛行首”。

但因为“行首”容易与青花楼、教坊司的花魁们弄混，虽然商贾是贱籍，这也是极为羞辱人的称呼了，而且这里是京师，没人在意他在家乡的生意到底做的有多大，故而坊间多以“薛染织”称呼。

薛染织的父亲是家里的二房旁支，自他父亲起就以贩卖布匹为生，整个家族用了两代人的努力，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供出了一名举人庇佑家族。

三年前，薛染织还只是一名走南行北的行商，到京师走商的时候偶然从一名大理寺官员的家眷那里得知大理寺正委托吏部在举人里面选官，于是薛染织立刻赶回了剑南老家，与族长商议之后，变卖了大部分的族产和店铺，走通了大理寺左寺丞和吏部清吏司员外郎的门路，让这名家族的小辈做了正九品的大理寺照磨所典正(档案室副主任)。

如此，薛染织这才有机会在京师里开一家布店，同时成为老家的布商行首，在西市有了固定的产业。

京师繁华如斯，人来商往，即便不做奸商，薄利多销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薛染织在短短的三年的时间就收回了在家族小辈身上的投资。

也正因为如此，薛染织才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一直都很小心谨慎的讨生活，对京师之中的达官贵人之家是烂熟于心，对于那些不能得罪、需要巴结的人也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

像是王凌这样的，虽然身上的衣裳与那些煊赫之家的小郎君显得略微朴素了一些，款式也不是京师时下最新的款式，好像不是什么显贵人家的公子。

但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王凌身上衣衫的料子可都是上好的官造江宁云锦，而这种衣料，不但最便宜的都需要二十几贯宝钞才能买到，更重要的是，官造的江宁云锦可不是一般人才能穿得起的。

按本朝律例，商人、优伶等贱籍不得穿丝绸，而良籍也有相关的衣着规定，锦缎更是只有士大夫和官员才可以穿着，而像这种上好的官造江宁云锦几乎全都被少府监给留在了手里，除了供给西织厂用以给七品以上的官员制作官服之外，就是留给天子用以赏赐群臣。

就算偶尔有些流落到市面上来中下等品或残次品，那也不是一般人能买的，家中没有从四品以上的官员，怕是都不好意思开口要买。

薛染织做的是布匹生意，又身处繁华至极的京师，自然是对这种极上等的衣料了解甚深，这不仅仅是对这种布料的好奇，更是为了不得罪人——七品以上的官员和从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随随便便就捏死他一个小小的布商。

所以，自打王凌一进门了，他就看出来王凌身上穿的料子了。

在薛染织看来，能穿的起上等官造江宁云锦的王凌，要么是家中有长辈是从四品以上的官员，要么就是家里人总是能得到天子的赏赐，以至于多到可以给小辈做普通的衣裳穿。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薛染织这个小小的布商可以得罪的。

而事实也却如薛染织所想：王凌身上的衣衫正式父亲用赏赐所得的上等江宁云锦裁剪的，虽然被划破了，但是幸得林少春手巧，又给缝补上了，完全看不出有损坏的痕迹。

而且，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王凌太白了，白皙的皮肤几乎可以和那些大家闺秀相媲美了——比林少春那样的美女子都不差了，而且他身量高大、四肢健壮、体态匀称，一笑起来，露出的是十分洁白且相当对称工整的一口好牙。

这绝不是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日吃糠咽菜、一日能吃上两顿干的就已经是幸福，一根骨头都要啃得干干净净然后敲碎了吃脂髓的底层平民，所能拥有的好体态和好牙口。

这样的人，必然是要好几代富贵才能养出来的，就算是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那也是落了难的的贵公子，而不是流民。

更何况，人家还穿着上好的官造云锦呢。

这样的贵人，就算是闲逛也只会去东市，西市是甚少来的，反正薛染织开店三年来，还没有接待过这样的贵人呢，自然是要好好的巴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