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爱上土豆 part 002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远出，他去的那些城市都是绿皮车能到的，这次要坐红皮车。对于张小忙来说，每离开家乡一次，自己就长大一些，成长也因离开而离幼稚甚远。

火车在繁杂的小城市驶出站台，另一头是个大城市，倘若这里生活的是些小人，那么大人都在那头。张小忙独有见解，说大人都在里头。他见解完自己都不禁毛骨悚然，可想大人对晚生的影响，能活活说明的是死人对活人的影响。

张小忙在座位上恍惚间扬嘴笑了，这笑生来无我佛慈悲。有人在座位前的白色椅套上留了几行字，椅套看上去洗了多次，字迹依然清晰，左不见山清水秀，右不见美眉过路，车轮下遗臭万里，黄泉上休想长眠。

看到黄泉，他又悚然了一下，自觉晦气，掏出一本书不消费消遣。

书中现代诗占了三分之二版面，首页文字内容啊了六个字三个感叹号换行又啊了三个字一个省略号，其后冒出地球逗号，我的母亲句号。再看诗的长度，四个段每段这样两句一共十六行。全文共计三十二个啊字按一般杂志社的价格每个字三元计算，作者随意拿到96元，整篇诗歌稿费上百元。

张小忙恨不能立马提笔，呀一阵完了投稿向杂志社要钱，如此现代诗侮辱了现代。他再看作者自我介绍，马回头，女，四岁，善书法写作，两岁时参加宝宝节目获最佳不哭宝宝奖，三岁时书法大赛一等奖，三岁半，诗歌处女作红太阳发表。

四岁竟讴歌诗歌，这是多么的稚嫩的语言和思想，四岁应该被诗歌讴歌的，正如一颗小麦苗茁壮成长需要肥料而不能像老麦苗那样自身便可制造肥料。张小忙愤愤在肚里发泄了对天朝文学现状一时不满意见，又突然失笑，在作者简介中，他唯独觉得是事实或者说讴歌了诗歌的便是那位马回头有可能是个处女。

又翻一篇，这回是六岁男童黄飞鸿写的，歌颂太阳的，连着三行太阳接着叫了声爸爸，下面是谢谢你三行之后你养育了我。全诗十六行，与前一位作者所骗稿酬相差无几。

三页，一老者名老不死见一二页地球太阳已经写了，于是只能写月亮，长篇都是月亮你好亮啊，也骗了不少人民的币。

张小忙将书一扔，很想破骂继承天朝文学那些利用文学赚钱之辈，这叫外国人看了笑得牙酸。酸舒服了，夸赞天朝文学实乃心灵按摩之药，酸掉了，天朝文学史也能被骂成个罪不可赦。几千年文化，发展到如今果然文化之泡影，不保持反倒后退，一退千丈。

或许马回头还不知道地球的形状，也不知道母亲的唯一性，地球这个母亲还不是她所理解的范畴；黄飞鸿认为太阳公公叫惯了，性别取向正确，改叫爸爸也无所谓了；老不死沐浴一辈子月光应该快老死了吧，死前赞美下月光也算遗言佳句，加剧疼痛后入土只能身披寒霜罢了。

童话在幼儿开始盛行，却终身滥用，童言无忌却在过了童年后恣意乱用。

张小忙内心十分纠结，诗就诗吧，非要和歌一起组合。那罪也不在风雅颂，就像现在的流行歌曲和诗歌不同谋而一个唱一个朗诵，同一个嘴巴，喊和唱是两个概念。

耳朵里飘来了风，配乐像极了雅，唯独颂的感觉没找到。张小忙品味半天，还不如看破诗有空间存在感。至少是不会回到有颂的宗庙那里，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国度？于是捡回书，抖了抖灰尘，除却诗歌看上了散文。

散文仙风道骨，本意上是形散而意不散，而有才华的作者都不按规矩形不散而意散，句子团结在一块儿，随你心所欲想猜什么意图都不会牵强。

毫不费功夫看完整本，基本上没有任何知识可学。张小忙想到杂志社的编辑们和文学沾边的各地文学社领导，他们就是文学的闸门，没有关好，使之洪水泛滥。流走的洪水已被污染过，所以要去污染曾经同井观天的伙伴们，伙伴们只能默默受污。

张小忙这时候应该若有所思到很高境界的地步，火车进了小站，思想和车轮一样停滞，速度为零，脑袋里继续着火车的梦幻节奏。

小站一般停两分钟，这体现出天朝农民和工人正在赶路。为两分钟，必须是提前十五分钟到站台候车，提前三十分钟检票，提前一个小时来到火车站，提前一天准备好行李，提前一个星期订票。多数提前在多数前提下，天朝人号称东方巨龙，到哪儿都大排长龙。落后于别人，只在于不懂得提前非要提前衰老的人们，他们总是以一副病态一副弱不禁风一副沧桑的脚步移动。

距开车还有八九十秒，排队上火车的人头攒到车厢造成拥堵。乘务摆着特务的面孔立在门口，站台上急匆匆赶来一位老人，肩上重负一个担子，跑到张小忙所在的这节车厢的上车门前仔细核对完车票被男乘务拦下来，说，停，停，你大爷，你大爷的，停。你挑的这么大的鸡？又这么多，你过安检了吗？怎么会放你过来？根据国家铁路法有关规定，只能带初生雏20只，而你这是初生雏的姥姥级别了，不允许上火车。

老人温厚的脸上泛着些许汗珠不解，焦急地说，乘务同志，我不姓李，你行个方便吧！说着老人掏出一包香烟递过去。乘务硬硬地推回烟，却在推搡中落入站台间隙下。可以想象老人先前是怎么斩将过关的，不曾想这位不抽烟这儿行不通，老人深深佩服乘务刚直不阿的态度。

乘务说，方便？那谁给我方便？老子才不稀罕你那香烟，你要么扔下鸡上车，要么你回去蹬三轮进城吧。我最痛恨你们这些鸡贩子，做生意短斤少两，贩卖病鸡，带头传递病毒。

周围已是若干人观看，站台上零售各种食品的妇女也靠近围观。她们人堆里冒出一位长得两波太平却勇于打抱不平的大妈，她怒贬说，小伙子，非典、甲流都是动物惹的祸我承认，我看你颈脖上红点斑斑，大概是感染梅毒了，这又是哪个动物惹的祸？

乘务火极，面红耳赤，迟迟接不上话，红斑不虚心接受又膨胀大了点。老人显得急躁起来，说，我不是鸡贩子，这些都是我自家养了一年的老母鸡和老公鸡，我女儿嫁到城里了，这几天刚生完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钱可以给她买营养品，只能尽其能送几只鸡去补补身体。乘务同志，你就让我上车吧，上车后我保证我的鸡不会影响其他乘客。你看鸡毛还是湿的，我都预先给它们洗过澡了，没有异味。

话到这份上，乘务还是不予上车，老人老泪纵横，双膝跪地，说，乘务同志，火车快开了，求你高抬贵手，让我上去吧。

乘务挠了挠脖子，冷笑了一下说，还没到过年就拜上了，要上来也行，铁路法规定，你只要别带活畜生上车，我也不敢为难你。

众人眼光已经分出谁是活畜生了，为老人捏了把汗。老人火急攻心，不顾自己血压增高，掏出钥匙上的剪刀，利落地把两担子七八只鸡鸡头割落在站台上，鲜血顿时在老人周围流淌。此时，车窗已经趴着无数只脑袋看这一幕，这哪里是站台，分明是鸡的断头台。

本来鸡是迟早都要死的，却死得这么无奈，难道尊严全失后只能用结束某种生命才宣告妥协！张小忙的内心又纠结一阵，鸡是动物中地位比较低的，世代留蛋繁衍，几月就是一辈子。鸡到底在原始社会中做错了什么，如今把卖身之女也让鸡替代。

火车头已经开始鸣笛，喷出压力，老人泪迹还未干却，他用口袋套上杀完的鸡，带着沉重的心踏上火车。

摇摆来黑丝袜短裙低胸妖艳女，她给乘务打招呼说，帅哥。说完又是搔首弄姿，看得乘务身上红斑想冒泡，火烧火燎。妖艳女晃着头娇滴滴说，帅哥哥，我车票弄丢了，你让我上去嘛，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乘务会心一笑，觉得这恩惠还可以，忙说，你快上来吧。

火车已缓缓向前，妖艳女小跑追着火车，乘务想吃热豆腐着急了，伸出手要拽妖艳女上来，谁料妖艳女这块豆腐实在沉，向火车运行的方向一个踉跄，扯出了乘务摔在站台上，双腿骨折。

窗前人们都眼睛一亮，又在内心复习了一下报应这个恐怖词，分秒间便成了事实。

张小忙目睹，有话要说却闷在心里烧灼，全车漠然般的眼神回到各自的世界，火车强大的动力震撼得山丘遍野轰轰隆隆。夜色悄然将至，路的尽头那些树桩，仿佛好多老人鞠楼的背影，在夜色中叹息。

张小忙一想起先前乘务的嘴脸，愤恨不能抽他两个巴掌。自言自语说，爷爷都是孙子走过来的，何必为难别人的爷爷。再一想起妖艳女两波不平，但在此事中不打抱不平却牵了下手平息了众人之怒。张小忙愿意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妖艳女是老人的女儿，顺延一下，这个故事就叫，火车不会载动物，骨折的那位是个代表。

他忽然想起自己家中那只颇有名气的动物，目前为止还没有科学家能鉴别出它的种类，张小忙第一眼说是鸭子，长到一半像鹰，再大点十分像鸡。姑且就叫它鸡，而且有了很不好听却流传神州的名字，丑小鸡。

多年前的夏天，张小忙由县民办中学初中毕业，考到市里读高中。当时的县属于没有提前的，故贫困没有高中。勉强靠建校费支撑的初中学校每季开学除草都要邀请家长入场，时间久了，仿佛这个除草令以后会写入宪法，家长为了遵法几乎是不请自来。每次大规模家长进军学校，正是当地客运车票比春运还要紧张，由此也交通消化不良好几天。

县城街道以外的路全是泥土公路，没人谣言要将全民碎石铺路写入宪法，自是不用遵守，待看国家的策略。祖辈下来，成就挫折的路，常颠簸两三个小时才能进城。进城的车子多了，县城水泥路上压满厚厚一层粘黄土，与城乡交界处融合为统一颜色的黄马路。

张小忙在黄马路上走完三年，去了市里继续走柏油马路。

在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放十一长假回来的途中，汽车经过一段乡村泥泞路时，车轮不小心被陷入深洼地带，中客底盘太低，前后轮空转爬不起来，一时间前不能前后不能后，张小忙趁天色还早只好下车徒步回家。

或许是因为前些天刚下过冰雹夹雨的缘故，田间地头，山脉池塘，到处一片狼藉。荷叶遮蔽密不透风的莲藕池也不幸千疮百孔，在其中，一个不经意的叫声闯入他的耳朵。张小忙一向对鸟儿很感兴趣，那轻柔悲寂的唧唧声牵动了他的童心。英雄救美女的时候英雄总要看看美女美不美再救，在没见到容貌前先联想。他想，万一是只受伤的鸟，捉回去养起来该多好哇！整天听鸟语习惯了，听听真的鸟语即使没有花香心情也舒畅。张小忙此时想，只要是个鸟不管是什么鸟都要捉回去圈养。

张小忙不似英雄那样一旦救了人家就想拥有一生，那时他只为了满足好奇心，迫不及待扒开荷叶，一只像鸭子但又不是鸭子的东东立即映入眼帘。它直立在水面漂浮的荷叶上战战兢兢，灰褐色的羽毛，小巧玲珑，瞧它那身子骨，像是传说中的丑小鸭。

它凄哀的眼神里露出对生的渴望，这年代多数人已是抱着救一条蛇得到一个天仙媳妇的妄想，少数人一旦泛起同情，蚂蚁都放手心倍加呵护。张小忙伸手，它竟一动不动任由他信手捧起。它身上还有淡淡余温，只是身体颤抖得厉害。稍稍救治便可健康成长。

张小忙把它搁置在一个纸箱里，放到火炉旁，在和弟弟的悉心照料下，它终于生机勃勃地徘徊在新的环境中。看它长得非常像鸭，张小忙弟弟张也忙叫它丑小鸭，张也忙从小和哥哥持反观点，这次也不例外，张也忙持了正观点，因此不打破正反，张小忙随意，叫它丑小鸡。

长假七日一晃而过，张小忙只能和丑小鸡说再见并返回学校。按他当时的心理，刚步入高中，每天作业堆积着做得白昼交替，三点一线的生活再加上学习实在是枯燥乏味的事情。有意趣寄托，学习上纵然用不上心。好比昏官懒散偶然得一蛐蛐，案子也不审，千方百计想斗蛐蛐。

第二次回乡是春节，丑小鸡变成了老母鸡那么大。它的风速成长让其它鸡群自愧不如，两个月长到七公斤，个头已到张也忙的膝盖处。邻里近舍都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鸡的生长期一般在九个月内，而且重量已经超正常了。伴随着众人惊讶的声音，张小忙家的事在一个上午就成为全村的爆炸性新闻，赶着看稀奇的人们把他家门槛都踏坏了。直接原因在于虫子蛀空木头，内结构如蜂窝，一受力自然损坏。

关于踏破门槛一事，传播新闻的忽略了门槛虫蛀这一点，传到外乡众说纷纭，再添油，传到县里，再加火，传到市里那就成了地方传说。

shi长一拍桌子，连夜驱车来看丑小鸡，并夸张父知识先进，率先搞养殖积极，是群众的楷模。以后要开展向张父学习，知识改造家园，摆脱贫困致富。

县长看完回去，觉得七公斤的鸡不是个鸡，他说八成是个鸵鸟。

再次回学校时，张小忙不顾张父张母的反对和劝阻，携鸡上学，一时成为学校头等风云上榜人物。从理论上来讲，他的举动赛过了早年的一部教育片电影《背起爸爸上学》。如今传出去的可能是他干的拙事背起公鸡上学。

鸡形影相随于他，一直陪伴早起早读整整二个春秋。最后的身高约1.6米，体重约六十八千克。同学们亲眼见证丑小鸡成长历史，光数据便骇人听闻不已。此事被校友广泛写入纪实新闻，发表在各校园周刊和农报上，惹得养鸡专业户大跌眼球。然后一致认为吹牛，这次一改吹牛叫吹鸡，牛皮吹起来好听，鸡皮吹起来，满身疙瘩。

农报刊登丑小鸡第二期，有人反对养鸡养到七公斤那么大，养鸡的肉质标准在两斤至三斤。鸡营养这个阶段最好，再估算养鸡成本，这个重量是最合适的黄金期出卖，反则越大成本越高肉质越差。

张小忙拿到杂志，在以上评论后备注，哥养的不是鸡，是保护动物。

在许多因学习不利而失意的日子里，是它的那一声高亢的喔喔啼唤醒了快迷失的张小忙。他把它当成最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它的存在使中学至少两千多个闹钟从此面临下岗，退休归隐抽屉。本次改革中，就连学校最大的如坐针毡的喇叭也终年休假而流放到垃圾回收中心。

好多次市政府来学校参观教育教学开展状况，一跨入学校大门便嚷着要见丑小鸡，shi长秘书见到鸡，吓得鸡皮疙瘩都不敢起来，一屁股坐到shi长的奔驰车前盖上。

shi长对鸡感兴趣，三番五次带人来考察，每次来临走都对张小忙说，你这个鸡不是个鸡，八成是个鸵鸟。

经全国各家媒体争先报道，先后服从校方安排接受采访六次，班主任怕普天之下那些闻名于世的狗仔队前来打扰了张小忙的学习和生活。为此安排一群身强力壮的义务保镖随行，张小忙只要是在学校，脑袋一伸几乎看不见前后左右。身陷高个中看美女是个上等难题，自卑了好久，于是赶走保镖，戴墨镜游走校园。

有的稀奇者听到传说内地有个学生养了只鸵鸟，特地从台湾赶过来看一眼，有的从国外慕名而来，每次来都要求和鸡主留影。除了留影之外，请吃饭之类的事情一一回拒，搞得很像相亲，必须吃个饭。倒是有些人更痴迷，嚷着要他签名，一手好字皆练于此。

直到有一天，十几位商人前来，张小忙才觉得丑小鸡已经成为各行各业的焦点，某体育中心、娱乐城、酒店、大型轻工业工厂都想据为己有。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国外重工业企业也相中了它，说是要立丑小鸡为企业商标兼一百多个国家分公司宣传形象。这是不是真的太神话了，远比童话里丑小鸭的前途更胜一筹。

那天，一香港地产开发商见到张小忙，斩钉截铁地一锤定音，准备以七万的价格买下它。张小忙不一锤定音，要是开发商那天不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话，他非给他两锤定音不可。

张小忙担心那些商客再次来向他谈判，于是，他在网络上以校长的身份发帖子，郑重告知海内外人士，别想打丑小鸡的主意，就算到了饿死病死上街乞讨的地步也绝不出卖它。可还是不能制止喜欢稀奇事的天下人前来的脚步，学校门前的环保草坪上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全被踩死。

有同学校内拉横幅，保护丑小鸡，人人有责。在校外拉条幅，丑小鸡已捐动物园，请勿打扰。

这招还真管用，许多中外来宾走到此地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折回，致使当地动物园崩溃。

从此，张小忙才得以静下心来学习，追赶着成绩优秀的兄弟姐妹们，一追上了前十名，一不小心名列前茅，张小忙的奋斗史感动着全校的同学们，促使他们达到团结一起来保护对学校功不可没的丑小鸡。

大头时常限制大家在班上提到鸡，他觉得自己的学生养鸡是件可耻的事情，而且靠鸡发育得不正常而引起强烈关注从而闻名更有辱身份。结果在私下也偷偷看过丑小鸡不下十多次，验证了此鸡发育得过剩，模仿shi长说，近看不是鸡，再看就是个鸡。

高三后半期，校长在学生集体会上，当着全校六千人宣称张小忙为现实主义精神文明可用之才，荣获建校以来最传奇荣誉奖，那一刻，他头脑发涨，一时没明白。站起来发表获奖感言说，这是个多么奇怪的奖，我养了只鸡很奇怪么。

大头站立在凳子上，对身临其下的同学们纠正道，他养的不是鸡，shi长说是个鸵鸟。校长喝令让大头下来，说，你这个月的奖金充公。大头又站起来说，shi长是错误的，校长说是鸡我得实事求是，那就是只鸡。

颁奖仪式完毕时，校歌响起，一辆大货车而至，货箱上搭盖着一块红布，全校师生瞩目探头探脑。校长和主任揭开红布，一只庞大的丑小鸡雕塑赫然吸引大家的眼球，一番发言后，校长正式宣布将学校的原形象“孺子牛”换为“铁公鸡”。铁公鸡象征本世纪做人的道理。

高中三年生涯完满结束，收获不少，最多的是他心中不再那么脆弱，沐浴了几秋几冬，张小忙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自强不息的男子汉。

在回家后，弟弟骑着它满屋子转，张小忙见了心疼，把他给收拾了一顿，为此，张也忙一个星期不和张小忙讲话。

告别张父和张母，张小忙说我舍不得丑小鸡，弟弟第一个举手，声称要代他照顾好它，还说，千里马终须要伯乐赏识。张小忙倒，依他所说，等他再次见到丑小鸡时，见到的莫不是进化后的鸵鸟和两只脚的马匹？他是不愿意把所有权交给弟弟，小时候那只两条腿的狗狗多次被他虐待，狗长大了，也嘴啃了他几次算是扯平了。最终深思熟虑下，他决定，暂时将丑小鸡交给张父看管。

在走之前，张父交给他一个特别神秘的盒子，让他到了学校后再打开看，这是做爸爸的第一次送礼物给他，张小忙幸福得快晕眩了。

到如今，他记起那次在邱少云的为校争光策划的与邻校长跑赛上，张小忙在听到发令枪声前三秒起跑犯规，接着三次率先迈出脚步被罚犯规。邻校进行到一半摔得爬不起来，所以那次平了局，冠军被市里其他县拿走了。

邻校派体育委员代表来见张小忙，说，你丫反应太快了，三次跑在枪声的前面，明显你是冠军，跑不跑都是这个结果。

邱少云觉得他的慧眼得到了肯定，张小忙觉得是侮辱，立马与体育委员赛了三公里，把体育委员龟背朝天晒在了路上。

三个月后，教师住宅楼意外起火，邱少云身体百分之七十烧伤，张小忙终于觉得邱少云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

小学毕业那时想清楚了，成绩是试卷上的分数，没有分数，体育拿了冠军也不是好学生。后来推翻了自己的所谓清楚，那时初中毕业，体育得了七分，恰恰是这七分，考上了高中。

高中毕业也未能想清楚，当初丑小鸡来到校园，闹钟都自觉撤了可以理解，可那台老钟似乎不能用丑小鸡的功能代替，结果也牛头不对马嘴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