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距中元节的到来还有六天。
一场大战在即,南星甚至能感受到那即将覆盖天空的妖气。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却非常平静,一点都没有即将迎接一场恶战的压力。
“恐怕是被桔梗传染了吧?”
不明真相的南星,在心中胡乱的猜测道。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被桔梗传染了——以至于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平静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太过在意的样子。
“危险算上么,迎难而上就是了。”
这并非莽撞,而是真正的勇气。
而相比之下,原本性格淡泊的桔梗,似乎也有被他传染的预兆。
——从昨天开始,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平时要和善上不少。
如果说,之前的桔梗,就像是一座雪山。神圣的同时,又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那现在的她,大概就像是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
虽然她依旧是不太愿意说话,但润物总在无声之中。
“来做河灯吧。”
闲着没事做的她,主动向南星发出了邀请。
“这可是中元节那天,唯一的光明。”
……
中元节。
其实很多人都对这个节日有所误解。
虽然狭义上的中元,的确是指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这一天。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七月十五反而不是寄托哀思,缅怀先人的日子。
他们会提前一周进行准备,然后在七月十三,七月十四这两天中,举办各种各样的悼念活动。
“放河灯”就是最传统的活动。
河灯,有叫魂灯。
一盏又一盏纸灯,载着那些无处可归的亡魂,浩浩荡荡地驶向三途川,终归黄泉之土。
桔梗是制作魂灯的行家。
不仅仅是在这枫之村,哪怕是放眼方圆百里的所有村庄,甚至是整个关东地区,她制作河灯的手艺都是出了名的。
有许多名门大族,愿意出高价购买她亲手制作的河灯。
但她却选择将自己制作的河灯,无偿分给那些前来求取的百姓。
“这也是巫女的工作。”
桔梗微笑着回答道。
却是将南星气个半死。
——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结果呢,那些河灯都是他和枫制作的。
桔梗口中的“工作”,仅仅只是在那些制作好的河灯上,画上符咒。
用专业一点的说法,这叫做“开光”。
但南星觉得,这应该叫“欺骗消费者”。
只是,奈何。
其他人就认她。
甚至,不仅仅只是人类。
就连地狱中的那些阎罗地藏,都认她制作的魂灯。
有离谱的小道消息说,如果是乘坐桔梗制作的魂灯回到黄泉的话,会得到地狱的优待。
享受“投胎优先”,“减免罪行”,“转生富贵人家”等福利优待。
“也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离谱消息。”
——夜以继日编织魂灯的南星,在心中默默抱怨着。
那时的他还太过天真,只以为这消息是空穴来风。
可在几天之后。
当一个特殊的“客人”,登门求取魂灯时。
南星方知,真正的神圣,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
那是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全身湿漉漉的,隐藏在一件破旧的灰色长袍中。
不断有水滴,顺着他的裤脚滴落在地面上,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看着这人,再抬起头,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南星眉头微皱。
他不是瞎子。
尽管这个特殊的客人努力在隐藏着自己,但那浑浊的妖气依旧是不可避免的从他身上泄露出来。
这是一只水鬼!
跟在桔梗身边学习了月余的南星,已经能简单分辨出一些妖怪的种类。
而与此同时,理所当然的是。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妖怪,桔梗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可桔梗并没有退治它。
甚至连驱逐都没有。
而是将诚惶诚恐的它,领进了屋子里,并顺便吹灭了桌子上的油灯。
“多少年了?”
“23年。”
“叫什么?”
“不,不记得了。”
简单的问答。
之后,桔梗从桌子上拿过一盏半成品魂灯,将这些信息画在了灯罩上。
南星发誓,那真的是一盏再普通不过的魂灯。
是他亲手制作的。
而且,像这种开光的工作,现在的他也能完成。
但是,偏偏。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前后制作根本花不了十分钟的魂灯。
当桔梗亲手将其交予到那个水鬼手中时,那个水鬼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有金色的光芒,从灰色长袍中绽放出来。
觉得有危险的南星,下意识地挡在桔梗身前——却被桔梗的手轻轻按住肩膀,示意他没有危险。
“主动来求魂灯的亡灵,是不会害人的。”
看着眼前这个被金光笼罩,逐渐向着成佛的方向蜕变的水鬼,桔梗轻叹一口气。
一般来说,水鬼都是厉鬼。
是要通过害人的方式,以求解脱的。
可是这个水鬼,宁愿在冰冷的河水里待上23年,直到忘记自己的名字,也没有选择害人。
这说明什么?
“他天性不坏。”
“他本是有机会成佛的。”
“只是被人暗害,成了水鬼。”
“现在,他向我寻求解脱。”
“我也很乐意帮他。”
看着那逐渐消散在天空中的金色光芒。
再看看飘落在地面上,已经无所支撑的灰色衣袍。
桔梗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这,也是她真正想要向南星所传达的信息:
“我们的职责,是除魔卫道。”
“不仅仅是除魔,更要卫道。”
至于说,什么叫卫道?
这就要看南星自己的选择了。
“事物的好坏,不是听别人说的,而是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的。”
“守护你想守护的事物,坚持你所坚持的道义。”
“这,便是卫道。”
PS:第七更。
尚有余力,桀桀。
(其实是一滴都没有了)
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了。
今天先到这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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