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超能力呢？ 第三章 喝酒

天空划过一道白光，几秒以后一阵轰隆声响起，不是很响，但足以把两人从回忆拉回。

“原来那个黑鸳鸯就是你啊？”黄波大吃一惊，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什么黑鸳鸯？”许婧婧没有反应过来。

“哦，不是。”黄波不敢解释，马上转移话题，“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黄波，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叫黄波“三皮”，唯有许婧婧觉得这个难听的外号配不上心中的男孩，所以坚持叫他本名。

黄波坐直了身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许婧婧严肃的样子，他端坐着转头看向许婧婧，“你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许婧婧终于把话问了出来，虽然不是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但以她的性格，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擅长读书学习的黄波，对于情情爱爱确实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主要原因是他认为自己身形瘦弱，长相平平，从来都不是学生时期女孩们喜欢的模样。再加上他专注的性格，但凡对某个事情产生好奇心，就会全情投入其中，比如初三时他爱上了摄影，他妈答应只要他考上全市最好的学校，就送他一台全画幅的单反，于是他废寝忘食地认真学了2个月，一不小心就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超额完成了指标。进入高中后，利器在手的黄波更是把大多数精力都投入到摄影领域，甚至还影响到了他的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年级前三的他，到高考前顺利跌落前十。一个忙于研究光影，任何时候只能全情投入一件事情的直男，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对哪个女孩产生兴趣？如果有，那一定是：“嗯，这个光线不错，如果有个妹子，必出大片！”

黄波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我可能比较喜欢长头发……”

长发许婧婧脸一红，“我就是长头发……”她心想。

“眼睛大一点，最好有长长的睫毛……”

“我有，我有……”许婧婧边想，眼睛还不自觉地扑闪了一下。

“鼻梁高一点，嘴唇略微翘起，特别是上嘴唇，最好还能带点嘟嘟嘴……”

“是我，是我……”许婧婧心跳加快，表现得异常兴奋。

“身材嘛，我不喜欢瘦骨嶙峋的，但也不用前凸后翘，只要看上去匀称就行……”

“我就是呀！他也喜欢我吗？”许婧婧脸蛋羞红，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如果长成这样的话，只要遇到一抹金黄色的阳光，就能透过她的发丝，来到她轮廓清晰的脸庞，再配上婀娜的身形，我只需要轻轻按下快门，哇！大片，大片呀！”说到这里，黄波竟自嗨到鼓起掌来。

许婧婧恍然大悟，好心情被淋了一地。

话题陷入僵局，客车再次停了下来，又有两位卖货的老乡走上了车。

“西山特产大杨梅，颗大多汁，十元三斤……农家杨梅酒，排毒养颜，开胃消食，小妹妹，要不要带点杨梅回去？”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两手分别提着一瓶一筐对着许婧婧问到。

“不用了”，许婧婧摇摇头，在山上吃了好几天杨梅，对于这种酸甜的食物，吃多了容易腻。

“来瓶杨梅酒吧！”黄波打开手机扫码，把杨梅酒收了下来。

“你们家有人爱喝这个？”许婧婧刚刚大受打击，但她不想表现得过于明显。

“昨天客栈老板说杨梅酒很养生。”他指了指黑压压的窗外，“而且看这天气，应该马上就要下暴雨了，让老人家早卖完早收工。”

许婧婧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男孩，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喜欢上黄波的……

三年前被黄波的“搭救”，应该是个引子，那件事就足以证明男孩的勇气，从小对警察父亲的崇拜，使她认为“勇敢”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属性。

后来，许婧婧一直后悔没有比较正式得当面感谢对方，虽然要找到全校第一的男孩不是什么难事，但作为校花的她如果突然主动寻找起某个班级里默默无闻的男生，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转机来自于高二时的分班，原本理科见长的黄波，为了考上他心之所往的摄影专业，意外出现在了文科班，同样选择文科的许婧婧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成了同班同学，更巧的是，黄波的座位，被安排在离他一条过道的右前方，距离近了，她有更多机会看到黄波的不同之处：开朗、友善、聪明、专注……许婧婧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这个男孩，“但这个笨笨的家伙竟然从来不记得自己”，想到这里许婧婧又有一阵伤心涌上心头，“本来以为他也是因为害羞，才假装不认识自己，原来压根就没认出我。”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初见面时在外表上没有“可取之处”的黄波也越看越顺眼了：

从背后看到的黄波，留着一头永远都洗的很干净的柔顺头发，许婧婧猜测，他应该有个固定的发型师，每隔三周理一次发。

这两年应该比高一时长高了不少，而且肩膀也越来越宽，这应该归功于钟威龙总是带着他打篮球。

那只不离手的单反，有那么好玩吗？偶尔转身对着后排的同学按几下快门，必然也会拍到许婧婧，时常让她措手不及作出尴尬的回应，每当此时，黄波会用他治愈的笑容表示抱歉，他的这个笑容是许婧婧的最爱，平时也不算很小的眼睛，笑起来却能眯成两条缝，嘴巴咧开时能露出七颗齐牙和右上角的一颗长歪的小虎牙，可可爱爱小奶狗的感觉。

两人在教室里不太有交流的机会，黄波总是做着自己的事，而许婧婧就跟万千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丧失了正常的语言功能，当面感谢的计划也就一拖再拖。

“尝一尝杨梅酒吗？”黄波拧开塑料瓶闻了闻酒香，“闻起来还不错啊！”

“来一点，试试。”许婧婧不会喝酒，但是她想趁这个机会借一借酒劲把心里那些小九九都说了。

黄波让许婧婧把自己水杯的盖子取下，浅浅倒了一点，“够不够？”

“再来点！”许婧婧怕喝的少酒劲不够，示意黄波多倒点。

黄波索性倒够大半杯，然后给自己也来上一点，“来，庆祝旅行圆满结束！”

许婧婧轻抿一小口，酸中带甜，比她曾经尝过如马尿一样的啤酒好喝不少，“还挺好喝”，她露出满意的表情，又猛喝一大口。

“你慢点，这酒后劲很大。”黄波善意提醒。

“真的吗？这种果汁也能喝醉吗？”许婧婧正担心如果酒精度不够，达不到壮胆的目的，她索性一口将杯中酒喝完，然后举过杯子，让黄波再给她来一点。

黄波露出既然你不信邪，那就只能奉陪的表情，“那我就舍命陪美人。”黄波嘴上说着漂亮话，手上新倒的这两杯比之前更满了一些。

如果杨梅酒有生命，一定会感觉自己被冒犯到，“难道我杨梅酒不是酒吗？你们能尊重我一点吗？”

两杯下肚后，许婧婧已经把杨梅酒完全当作饮料来喝了，黄波显然也只是听说过这酒后劲大，许婧婧每次续酒，他也会给自己装满。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也下起了雨，雨滴打到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下车了，下车了。”司机催促卖货的老乡们下车。明显比上一站少停了好几分钟，定是担心雨天路上可能出现未知情况而耽搁了整个行程，早点出发赶一下进度。

天空不时划过几道闪电，许婧婧心里害怕，一直用手捂着耳朵。

黄波为了安慰许婧婧，胡诹起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酒文化，“其实这酒煮一下更好喝。”

“为什么？”

“你没听过青梅煮酒论英雄吗？”黄波扯到。

“那是青梅酒，这是杨梅酒。”喝了酒的许婧婧接话的反应倒是变快了。

“额......”黄波露出一丝小尴尬，“其实差也差不了多少。对了，给你出道应景的数学题。”学霸少年开始显摆自己的真正实力。

许婧婧最讨厌的学科就是数学，高考数学勉强能上100分，也完全是靠勤奋刷题刷出来的，这时黄波要考她数学，她心里自然是讨厌的，但他特地强调“应景”，倒也让她产生些许兴趣，她点了点头，让黄波“放马过来”。

“话说刚才有道闪电掠过，三秒以后我们听到雷声，问，这道闪电距离我们大概多远？”

“黄波同学，请你以严谨的态度对待科学好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醉了，许婧婧竟然也开启了抬杠模式，“这哪是数学题，明明是一道物理题。”

“哦，对对对，物理题！”黄波被怼得没脾气。

“嗯......这......应该......然后......”许婧婧一会儿咬手指，一会儿侧头思考，仿佛正在进行着认真的计算，最后说道：“我不会，哈哈！”笑声中带着一股醉酒的人才有的傻劲。

黄波意识到许婧婧根本没有真的动脑算过，只是在故意逗她，但他作为学霸不说出答案自然会很难受，微醺的许婧婧看出了黄波的心思，配合地问道：“答案呢？”

黄波满意地笑了笑，开启自己的表演：“光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为3.0乘以10的八次方每秒，所以雷电时的闪电传播速度极快，快到与雷声传播的速度相比可以忽略不计，而雷声的速度为340米每秒，所以雷电发生时的位置距离我们应该等于速度乘以时间，S=vt，也就是340乘以3，等于1020米。”

一番严谨科学的解题过程，许婧婧虽然听的懂大概，但学文科的她决想不到光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也完全忘记了光速、音速、以及计算公式，“这波让你装到了。”许婧婧心想到。

少顷，黄波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微热，两人并排坐着，看不到彼此，于是他抬头望了一眼许婧婧，想看看这位喝了以后变可爱的酒友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上头了，只见身边这位美人用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副“红潮生面酒微醺”的模样，竟比平时更娇艳动人了些。

许婧婧早就有些晕眩，注意到黄波突然望向自己，只感觉脸热得发烫，也不知道是羞还是醉，心一横，借着酒劲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黄波也不知今天第几次被问愣住了，“这许婧婧怎么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作为一个男人，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最讨厌回答的就是女生们的“开放性”问题，表面上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实际上可能隐藏着不普通的深意，一不小心就着了她们的道，就像他爸总是着了他妈的道一样，“对了，老爸上个月借我的200块还没还，也不知道老妈这个月有没有给他发零花钱。”这个时候，他居然能想起家中“受苦受难”的父亲，他爸如果知道此事，一定老泪纵横，高呼：“吾儿孝顺啊！”

“我觉得你怎么样？”黄波侧着脑袋咬起手指，模仿许婧婧刚才的模样，“那你认为从哪方面‘觉得’比较好？”

“哪方面都行！”许婧婧答得果断。

“漂亮”，黄波傻笑一声露出痴汉的表情，“毕竟是一中的校花！”黄波使出从他爸妈的交手中总结出的“男女问答九式”，此乃第一式：“夸”。

“其他方面呢？”

面对紧追不舍的问题，那就只能祭出“男女问答九式”的第二式：“问”，在黄波小时候，他爸总是被他妈一诈唬，就把原本没人知道的“问题”都交代了，后来老黄学聪明了，当黄夫人问他“你知道自己到底错哪了？”的时候，老黄总是会露出懵懂天真的表情，“嗯！给点提示，哪方面呢？”

“嗯！给点提示，哪方面呢？”黄波学着他爸问到。

“还能有哪方面？性格！”在酒精作用下，许婧婧对黄波露出怒其不争的嫌弃表情。

“你的性格？骄傲、墨迹、矫情......”黄波心里想起这几天跟她在一起时的画面：跟她打招呼总是低着头不理我，骄傲；无论什么时候，永远是最后一个现身，墨迹；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而且就只吃那么一点点，矫情......其实他不知道，许婧婧所有这些行为都是因为在喜欢男孩面前的羞涩所造成。面对心仪男孩的局促不安让她总是对黄波的问题答非所问；每天都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黄波面前，妆容方面不免要多花点时间；吃东西时害怕失态，不得不把食物掰碎了，谨慎得往嘴里塞...

“你很好的呀！懂文明，讲礼貌，爱同学，有家教。”黄波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夸赞的词。

许婧婧对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她秀眉紧促，咬着嘴唇，猛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深吐一口气，对男孩说：“黄波，我喜欢你。”

“喜......喜欢我？”黄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蹭的一下坐直身体，“你......你是不是跟林君兰打赌输了？”这是“平平无奇”男孩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真的，我喜欢你！”许婧婧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比刚才的语气更坚定，吐字更清楚。

人生第一次被表白，而且还是全校男生魂牵梦绕的女神，黄波不知道怎么回答，慌了神的他不自觉地挠起自己的头发，“昨晚刚洗的头，怎么那么痒？”心里想的竟然脱口而出。

“啊？什么？”许婧婧想过表白后将会发生的无数种可能，“头发痒？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迈出人生一大步的许婧婧再次陷入“头痒迷局”，“我该怎么接呢？”

窗外已经没有雷电，雨却越下越大，雨滴打到玻璃上发出“哒哒”的响声，这时车子停了下来，“雨有点大，视线太差了，雨刮已经开到最大，但是连车前5米的范围都看不清，我们等这阵雨过去了再走哦！”司机师傅通过广播解释到。

海市作为沿海地区，每年夏天都会经历1-2次这样的天气，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耐心等待着雨停。

此刻车厢内最难熬的人应该就是黄波和许婧婧了，窗外雨声“哒哒”，窗内的两人紧张到都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终于，已经豁出去的许婧婧准备再次开口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