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水轻舟 联谊舞会

六联谊舞会

坐在街角的便民小肉铺门口等大刚，一只卤猪蹄啃得有滋有味，十几年的老店了，不思进取的陈老实干的是云淡风轻，猪蹄两毛，猪尾巴一毛，五香花生米一毛一包，猪头肉八毛一斤，再有就是柜台上的酒坛子，一毛钱一两，用酒提子打满，正好一两，俗称一毛辣。做的都是附近老客的生意，有钱没钱的，嘴馋了，上酒瘾了，都回来这儿光顾一二，好赖是个去处。

穿着工装，叼着烟卷的崔大刚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不等哥们，自己吃上了。

咱是那人吗，早给你预备了。“说着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加好猪头肉的烧饼。

崔大刚一把抢过来，打开油纸包“够意思，哥们，一人一个，我先尝尝味道。”拿起一个大口咬下，“真美。”

“能不美吗。刚打的烧饼，一个就夹了二两猪头肉，先说说今晚有啥好事？要是敢骗我可饶不了你。“

“吃肉还得大口香，多长时间没那么舒坦了。“大刚拍拍肚子，把剩下的递还林奇。

“收着吧，让二刚尝尝，我刚才吃过“

“那我收了啊”大刚抹一把油嘴，把烧饼包好揣到兜里，又从上兜里摸出两张票得意的炫耀“厂工会组织的迎新年联谊舞会，好不容易抢到两张票，就咱俩去。“

“还真是好事，可你会跳舞吗？别到时候出洋相。”林奇最感兴趣的就是怎样融入时代，享受生活，当然不会拒绝。

“不会就学呗，你教我，早知道你们大学生都会，不然叫你干嘛？”崔大刚理直气壮。

“你目的性能再单纯些吗？”大刚哈哈笑着拽上林奇”让你教是看的上你，你还不乐意了。“林奇无语。

“快走吧，哥们叫渴，听说今晚汽水免费，别让喝没了。”

两个人吵闹着过去。

利民厂的职工俱乐部里大杂院很近，也就隔了一条马路，那也是小时候林奇一帮小伙伴的根据地，没少在此流连，无他，唯人多尔。尤其是晚上俱乐部放电影时，更如同后世赶大集一般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哪有热闹去哪，是孩子们朴素的认知。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人们压抑的精神文明需求要释放，这里是个好地方。

俱乐部大礼堂高大宏阔，干净整洁，原来的联排椅都被暂时移出，空出偌大的舞池，在贴墙处重新摆放了几排折叠椅用来短暂休息，舞台前是几张长条案，蒙上漂亮的白色桌布，上面满是瓜子花生和汽水，任人自取，舞台上是主持人和音响的领地，麦克风立在舞台中央，礼堂的顶部挂着一个彩色光球，也是营造舞厅气氛的点睛之作。

几百人的涌入让空旷的礼堂瞬间丰满起来，热情洋溢的主持人声音洪亮的对到场的同志们表示欢迎，回报的是热烈的掌声，厂领导对职工同志进行了新年问候，并宣布联谊舞会正式开始。

崔大刚认识的人多，一进来就到处打着招呼，顾不上和林奇说话。林奇则自己找了个不显眼的座位坐下，饶有兴趣的环顾四周。

舞会也是刚兴起来的新鲜事物，年轻人早就心向往之，懵懵懂懂的心思有了好的载体，肯定是趋之若鹜，眼中都是兴奋的光芒。小伙子目光躲闪，盯着喜欢的女同志一举一动，姑娘们相携成伴，羞涩的打闹。好静的就坐在椅子上磕着瓜子，和伙伴们叙着话，面带笑意的评论工友们的各种表现。和几个工友在一边热烈讨论的大刚只是百忙中找过来发了一瓶汽水就又不知所踪，只留下林奇形只影单的暗骂大刚是真不靠谱，管杀不管埋。

“同志你好，你是我们厂的吗？”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奇回转头看到两个年轻的姑娘坐在了他旁边，其中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姑娘正面向他，旁边的剪发头姑娘也笑吟吟的望过来。

“你眼光真准，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奇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对了，我好像没见过你们俩，你们是哪个车间的？”

”我们不是车间的，是厂里幼儿园的老师。“

“怪不得对你们没啥印象，我也没条件去幼儿园啊。”利民厂的幼儿园就在办公区旁边，是一个不小的园子，小时候也没少去玩。“咱们幼儿园的旋转转盘还没拆吧？”

“没呢，挺受欢迎呢。”有了共同话题，几个人就放开了，林奇和两人互通了姓名，双辫姑娘叫柳青，性格爽朗，落落大方。剪发姑娘叫陈洁，文静秀气，斯文有礼。三个人一会功夫就像老朋友般嘻嘻哈哈起来，让旁边有小心思的小伙子羡慕不已，机械厂本就男多女少，这孙子谁啊，一个人就谈了两个。

舞曲响起来的时候，崔大刚跑了回来拽林奇“快，教我跳舞，开始了。”

一把打掉大刚的手不悦的说道“眼睛呢，礼貌呢，没看到这还有女同志吗？”

才看到林奇身边两个漂亮姑娘正咯咯笑着看着他俩，一时有点蒙圈。

看着大刚的傻样，林奇也笑了。“好了，这是柳青，这是陈洁，机修车间崔大刚，我兄弟。”

“想跳舞先在下面看两曲，找找感觉，我得先给你打个样，柳青陈洁，赏个光，给我兄弟示范一下。”幼儿园老师即使在那个时代也需要会唱歌跳舞，简单的交际舞自然难不住她们，加上在校园礼堂舞厅数年打磨的林奇，三个人给崔大刚上课是绰绰有余。

三个人次第搭配，男帅女靓，舞步娴熟，穿花蝴蝶般转来转去，成了舞池中最靓丽的风景，兴之所至，林奇即兴做出几个超常规花活，难得柳青竟能够无隙包容，跳出了表演的味道，喝彩声口哨声不绝于耳。谁空闲下来谁就负责提点崔大岗，这个玩扳钳的手上活还行，脚上的活就差远了，三个老师累了个不轻也没教出个子丑寅卯，直呼孺子不可教也。反是大刚学的有滋有味，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