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记录 记录四:夕阳中的故事

微风和老夫妇后来怎么样了?还有那座贝壳岛，我无从得知，梦境不会重复，只有活生生的真实会重蹈覆辙。我很想再度了解，就好像我真实地存在那里，那里也真实地存在我这里。很多时候，我自诩作为一个叙事者。那样处于绝对地位，我相信很多人都能感到愉悦。但有一个人打破了我的规则，他是唯一一个，他就在我的梦里。

在梦境中，他出场便有自我介绍，只是过分剪短。称谓是阿普，性别男，出生年月我已记不清，只记得一轮虚弱的夕阳，和阿普口中的故事，大概如此——

夕阳中，我听阿普讲：

女孩跟男孩提分手的时候，正是他很想她的时候。他哭了一整晚，当然这么说很夸张。但我还是想把这个故事听完。女孩说：你给不了我安全感，跟你在一起挺没劲的。我抖了一下，觉得这么说蛮过分的，有狠心的成分，也许曾经，女孩也是在乎男孩的吧。

阿普说：“你要听故事就别打断我。”

我当然没说话，但他继续说：

男孩当然没有死心，如果他很懵的话，那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实上他就是很懵的，男孩把女孩当作很亲密的人，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用现代化讲很皮，但不是方言说的匪。

我问阿普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他冲我笑——把嘴巴张得很大的那种笑。

“也许男孩在自己很喜欢的人面前，才会那么皮吧。”

阿普点点头，于是他接着说：

男孩之前找过女孩，在最后一次说分手之前。他每次去找女孩的时候都装作路痴一样不认路，但其实那些街道他早就默记在心里了，他只是想跟着她到处看，真的很美好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孩的时候，他们俩见了面都很紧张，不知道怎么开口，聊什么话题。后来女孩说：我喜欢你幼稚一点。男孩当然听进去了，此后那个高冷的人不见了，多了一个整天搞怪的男孩。嘻嘻哈哈的云塞得整片天空都是。

我说：“是在热恋期吧。”

阿普说：“很多事情我其实也想不明白，但我不想和你说——分手没有理由的，要么是不爱了，要么还是不爱了。”

我很想听阿普继续讲那个故事，好像虚幻的东西讲的多了，没准儿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变成真的。

阿普自己一个人偷偷地笑——是微笑，脸上好像挂着太阳：“讲故事的人嘴巴很累的，还没有掌声。”

我给他鼓了三分钟的掌，像三分钟的热吻那么长。他于是接着说：

后来男孩生病了。发烧让他整个人都没精神，没有力气，像海绵一样。女孩发消息，有关心的话，也有想他的话，但是消息很多，男孩躺在床上，脑袋里一边想她一边烂掉了似的疼，他当然没有嫌她烦，男孩知道他不能长时间的陪她，但她还是生气。

我说：“生病了当然得好好养病啊，病好了就能陪嘛。”

阿普突然很严肃地说：“如果要听我讲故事就请别打断我。”

我当然没有继续说。于是他接着讲：

男孩觉得她不理解他，于是病也不想养了，喝了药就去找她。女孩真的很贴心的，还给男孩准备了热热的奶茶，在凌冽的寒风中。他忽然觉得反倒是自己不对了，男人发个烧算个什么鸟事啊！

后来女孩也生病了。

我觉得故事就是故事嘛，蛮富有剧情化的。但我还是忍住没有吭声，但阿普却说：“是不是觉得很戏剧化？”

我点点头。阿普笑了——嘴角只微微弯了一下，就停止笑容了。他说：“故事是真实的，梦境就是现实。”

阿普接着讲：男孩很想她，当然也在乎她。男孩仿佛是个直肠子，在见不到女孩的时候变得越来越粘人，于是他发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但是女孩很生气了，觉得他不理解她，她明明生病了，却不停的发消息给她。男孩当然发了很多消息，还发表了动态，当然是一些煽情的话，但只给女孩讲。女孩说：“那不是关心，那是烦人。”

“他当然在乎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和用不用心没关系啊。”我说。

阿普说：“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各有想法的生物，你这么想的，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除非，除非她很懂你。”

我的心突然凉了一大截。

阿普却紧接着讲：

有一天夜晚，女孩对男孩说：“你自己追求你的幸福去吧，去别处找找你的心上人。”

男孩的心和我的心一样凉了一大截。

她愿意说出那种的话，肯定也是被男孩有意或无意的言谈伤害了。且不止一次。

阿普说：“爱情，是互相伤害的过程？还是互相磨合，包容的过程？”他说完这个便不愿意继续讲了。他把头低了下去，我拍拍他的肩膀，却看到水滴点在草地上。阿普笑了——笑出眼泪的笑。他还是讲了一句：

每一次分手，男孩都苦苦挽留。女孩觉得男孩依旧没有改变。阿普笑了：“爱情是改造机吗？他是爱她的呀！他在乎她，他有钱的时候便为她买小礼物，没钱了便花费时间。只要是陪她，干什么都行啊！”阿普笑的越来越疯狂，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像时间一样永远不会停止了。

我忽然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晚间的云朵红的像炉中的火，天边仿佛被箭扎了一样，吐出一颗紫色的被污染过的天空。太阳老老实实地躲在云层之后，小声的嘀咕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往后相同的夕阳中，阿普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讲了很多个故事，每一个都是真的，比考试的分数还要真实。

阿普的全名叫布欧克·卡普，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对我而言是那样陌生，却造成我如此熟悉而又质朴的伤痕，印在那些悲伤的梦境中，仿佛置身在另一个异世界。我希望他幸福快乐，不要再和任何人讲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