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记录 记录十三:罪行

一条忠犬因为勤于职守而使得主人家多年来未有一失且令远近闻风丧胆，然而当它为此感到洋洋得意，终于使得自我变质，直到某一日让一个无名小卒盗窃了主人的财物，这是它一生中唯一一次失职也是最后一次失职。

你本应做好的，却没有做好。我想这会是一种原罪。我总会偶然想到莫名其妙的事，它们中有很多仿佛在冥冥中便已经做好了要告知我的决定，我们有很多话题，每一个话题就是一个世界，有一晚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也许是很久没有加入过话题，总之显得很兴奋，我们都没有阻止他:

“你没有存在的必要，只带有痛苦与烦恼”——一张油黄的字条正面上写道。

老人倒在科尤尔街口，不甘地闭着眼睛，双手合拢放在胸口，两手缝隙间夹着一张油黄的字条。蝇虫挑衅地停在他的鼻尖上，督察长抓起字条仔细地看着。没人看见老头眨了眨眼皮。

“哦，我的老天！地上全是血！这老东西是谁？”警视厅督查长不耐烦地说。

“先生，有人发出通知。这儿发生了一场惨不忍睹的血案。”一位警员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这迟钝的老毛干，愣在这要喝咖啡吗？多叫些人手来！”

警车一辆接一辆赶到了现场来。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简直烦透了！谁能告诉我这家伙是谁！”

“这是受害者，先生。”一位做现场调查的警员说。“蠢蛋！你要是有功夫说这话，还不如回家和你老妈打打扑克！也许运气不错，你还能让她倾家荡产。”

“我……救……哦……上……帝……”地上传来一道简洁的虚弱的声音，随即被淹没。

科尤尔街口热闹极了，人们都赶着凑热闹，警车辆辆紧挨一团，大约围住了整个现场。鸣笛声，人声嘈杂一片，喇叭聒噪地叫唤着。随着人群正对这场命案做出各种推测，多数警员也放下手中的工作，配合群众，站在原地，思虑万分，做着伤脑筋的事情。天空阴森至极，乌云连着乌云，吐着蒙蒙的水滴，灰暗笼罩着科尤尔街口，天外的光亮艰难地照在地面上。

“先生，刚刚得到消息。我知道那老头是谁了。”一位手拿文件的警员说。

“什么？”督察长烦乱万分。他身边站满了大大小小的警员，说着一堆不清不楚的话。他没有听清是自然，他已经老了，明天就该退休了。

“闭上嘴吧！你们这帮懒惰之徒！”

“那好像是法官阁下！”一个声音突兀的从人群里传出来。

“他说的没错，百分之百是法官阁下。”又一个声音说。

“哦，收回我的话，继续说下去吧。”督察长带有歉意地说。

“既然是法官阁下，这件案子必须要认真调查才行，恩，现在看来是这样没错。”督察长接着说道。

“恕我直言，先生。他不过是一位小法官罢了。是萨姆维奇托克，也许是萨姆维托杰克，总之是叫萨姆什么的……”一位眼睛明理的警员说。

“是吗？是这一回事吗？那么剩下的就交给杂鱼们去处理吧，快去通知记者来，我喜欢他们……”督察长换了副严肃而又满不在乎的矛盾的表情。

“胡说！那分明是尊敬的杰朗大法官！”一个声音反驳道。

“哦，见鬼！咱能别讨论他的身份了吗？”

“到底是杰朗大法官，还是什么托克或者杰克！”督察长激动不已，面露怀疑，口气不安，声音颤抖，情绪焦躁。

“是杰朗大法官没错！我见过他，但是我们应该叫一辆救护车来。我看见法官他……”一位警员说。

“杰朗大法官是个优秀的人，啊，想起来他……”

“停止你这该死的回忆吧，杰朗大法官他品格优良……”那位聪敏的警员说了那么多话，但是人们似乎都只听见了‘杰朗大法官’这个前缀。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闭上你们的臭嘴吧！让我把这字条看完。”督察长绷紧脸皮，一本正经，显得一丝不苟。人群里闪出了几道崇拜的目光。

“你的眼里没有天空，你的眼里只有星星。只有星星的眼睛不美，我要将其摧毁”——字条背面的话。

督察长仔细而认真地看着字条。一位警员匆匆跑来：“已经通知了记者，先生。明天报纸上就会报道您的丰功伟绩。”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并不断围拢。在一队警员的警告下，人群渐渐稀松。

“这是个好消息，伙计。你可真能干。”督察长得意地说。

“可……”

“大声说吧……别担心……让我听听。”

“叫救护车吧。”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哦，这见鬼的救护车！”督察长不满地说道。

“先生，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不是杰朗大法官，也不是萨姆维奇托克，更不是萨姆维托杰克。”

“哦，老天。我早就知道了，别用你那张人嘴说废话。”督察长烦躁地说。

“好的，先生。可是……”

“可我明白这老东西是被哪一个混蛋送去了上帝那儿。”督察长绘声绘色地做出一番推理，一位警员在旁边记录着。躺在地上的可怜的家伙，喘出一口比之前更微弱的气，蝇虫又爬在他紧闭的眼皮上，可他这回宽容了一点，眼皮一下也没眨。

“好吧，先生，现在什么车也别叫了。”一位警员说。”

“你这无耻之徒，不要管车了！发什么神经。”督察长气急败坏地吼道。

“先生，您的精彩推理我已经全部记下，到时可发表到报上。”做记录的警员说。

“哦，不得不说，你真不错。”督察长温和地说。

“先生！死者的尸体已检查完毕，初步断定，凶器应是一把长12英寸的刀。死者的脖子后方还留有一个淡蓝色的‘M’字样标记。”迟到的法医在刚刚做完工作后不紧不慢地说。

“可真是晦气！”督察长懊恼地说。

“先生，尸体怎么办?”一位警员说。

“交给他们去处理吧。”督察长不紧不慢地说。

“可是凶手……”“凶手明天会落网的，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蠢事。”督察长不紧不慢地说，随后丢掉了那张油黄的字条。

“哦，聪明的伙计，让我看看你所记录的我的推理。别忘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皮尔特，麦迪菲逊皮尔特。我的先生。”

“好的，阿尔伯特，你真的很不错，很能干，能干极了。”他们欢快地交谈着，上了一辆警车，消失在科尤尔街口。

第二天的报纸送来得非常快，我坐在公寓里细心的看完：报纸对督察长所做的一切表达了充分的赞扬，对其妙不可言的推理表现得不可思议，没有提及死者。同时，也有一则不太重要的报道——不知又是哪一位倒霉的可怜虫，倒在科尤尔街口，脖子后方留着“M”字样标记。

这是一个关于守职与失职的故事。他最后补充道。这样的话题对某些听众过于陌生，对其他听众过于熟悉。我们充当着必要的角色，并负有必要的责任，似乎其并不能永久保存，不然不至于搞得一片狼藉，这样一塌糊涂的事离我的梦很近，离我也更近，但我仍要保持清醒，否则就会变成下一条像那忠犬一样的人物，更何况还没有这样自我意识的人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