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说书客 第三十八章 祈福

临清城距离定春山并不远，以三人的修为不过一个瞬移的功夫。

云止水一路忐忑，慢悠悠的带着姚落雪往定春山方向飞去，一边暗中给商融传音，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与周边山峰想比，定春山算不上高大，虽然晴空万里，定春山四周却始终有一团云雾环绕，让人看不真切，连神识也无法探入。

还未到定春山，姚落雪便一阵心慌，越往里走越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姑母？”

看着脸色有些不对的姚落雪，姚又安暗中传音问道。

“走，回去！”看着不远处的高山，姚落雪神情严肃，扭头便走。

嗯？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姚又安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迷雾重重的定春山，疑惑不解。

云止水看着面色凝重的姚落雪似乎猜到了什么，心中对商融的疑惑又多了一分，连一方大佬都如此，看来商融的确来头不小。

三人返回临清城后，云止水便告辞离去。姚又安跟着姑母回到临清山，看着心事重重的姑母欲言又止。

“又安！”

“嗯，姑母。”姚又安挽着姑母的手臂，乖巧的回应。。

姚落雪拍拍姚又安的手，严肃的说：“以后与商融多多接触，尽量不要得罪他。”

“嗯！”

姚又安看着离开的姑母，神色复杂。看姑母的表情，很显然商融的后台很硬，连姑母都不愿得罪，难怪商融占了定春山，风清门连个屁都没敢放。

三日后，商融从入定中醒来，体内的元婴也睁开了双眼，正好奇的在体内游荡。

商融睁开眼，师尊夜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师尊！”

商融起身行礼，看着夜峰身旁蜷缩成一团的小白，疑惑的问：“小白这是怎么了？”

“我送了它一场机缘，不用管它。”

看着将头埋在肚子下，发出均匀呼吸的小白，商融放下心来。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落的。

“你随我来。”

商融默默跟在师尊身后，穿过竹林与花丛来到悬崖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落日的余晖洒在悬崖边，将二人的脸庞映照的通红。

夜峰侧目看着商融，语气平静。“你后悔吗？”

商融眉头紧皱，不知道师尊何意。

“你本是一个书客，若不是我的出现，你应该会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夜峰看着商融，眼神真诚：“你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体贴的爱人，儿女双全……”

“而如今，在这里，你无亲无故，一无所有……你不后悔，不恨我吗？”

商融陷入沉思，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文雯，文颜……一个个熟悉又模糊的脸庞一一浮现，依稀还记得在桃花树下的誓言……是啊，如果没有遇见夜峰，自己或许早已迎娶文雯为妻，纳文颜为妾，膝下儿女双全了吧？可是，生活在那样的浑浊乱世下，自己真的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心安理得的避世不出吗？

“师尊，弟子并不后悔！”

商融看着远处的落日余晖，缓缓开口。

“弟子生于官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一心为公……渴望能够成就功名，就像师尊曾说的，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商融也想有所作为，能够留名青史，奈何生在乱世之中，有心无力……”

商融说着，神情悲伤，叹息一声继续道。

“上天给了我一颗怜悯之心，却没有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尽人意，却又偏偏见不得这人世间的万般疾苦……”

“但我并不后悔，弟子此生追寻的就是能够见到如师尊所说的那个盛世。”

残阳落下，黑夜降临。夜峰叹息一声，看着远处，摇头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无论是人还是神！”

“有时候，神灵间的战乱更加血腥，无情……”

夜峰侧目看着商融问道：“如果那样的世界并不存在呢？”

商融沉默良久，而后眉头舒展开来，抬起头看着师尊的眼睛，语气坚定。

“如果没有，我就建立一个！”

夜峰皱眉，看着商融的双眼，想要看出点什么

自天地初开，诸天万界诞生以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几乎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无论是蜉蝣界，还是凡间，仙界都遵循着这野蛮血腥的生存法则，凡人之间为了权欲，利益，而刀兵相见。修士之间为了资源，杀人夺宝，无所不用其极。就连神界最初也是混乱不堪，直到神皇建立天宫，分封天下，才有了如今难得的和平。但这一切并非源于人性的良知，而是依靠天宫强大的武力和天罚。除了神明，寻常修士又有多少人能够真心接受呢？一旦没有了天罚，又要依靠什么来维持呢？就像妖族和楚国，更别提西边的虫族了。

“谈何容易！”

“路漫漫其修远矣，吾将上下而求索！”

商融坚定的回答让夜峰心头一颤，遥想当年，自己不也如他一样吗？只是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来你已经有方向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师尊，您要走吗？”商融睁大眼睛，急切的问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修道一途，在修身，在修心，你还需要我教你什么吗？”

夜峰拍了拍商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未来是你的。”

“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我走之后，你要潜心修炼，虽然大唐帝国相对而言十分适合低阶修士成长，但自身实力才是最大的保障，人微言轻，理当自尔。”

夜峰从怀中掏出一支有些破损的玉笛，轻声说道：

“临别之际，无以为赠，就送你一首曲子吧。”

笛声幽怨动人，飘渺朦胧，穿过悠悠岁月，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让商融沉沦……

一曲终了，商融已是泪流满面。

夜峰放下玉笛，眼神悲伤。

“这首曲子名叫祈福，是一位故人所赠。”

祈福？可为何会如此忧伤？

商融擦了擦眼角泪痕，抬头看着夜峰，心情沉重。

“师尊，还有再见的时候吗？”

夜峰伸手摸了摸商融的头，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有缘再见吧……”

商融知道夜峰去意已决，自己无力阻拦，心情失落，算下来他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为何自己会如此心痛？

商融对着夜峰跪拜，言语诚恳：“弟子拜谢师尊，恭送师尊……”

再抬头，夜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了一个储物戒和一个酒壶。

看着那栩栩如生的猫咪酒壶，已是元婴境的商融依旧被深深吸引，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