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
江玉燕重新替女尸穿戴整齐,从那洁白的袜底却突然透出鲜红的血迹来。
大随塔已在这里矗立了三千多年,从未有人能全身而退。
况且,就女尸装扮而言,也绝非是前来闯阵之人。
江玉燕不敢相信,三千多年的尸身,血液尚未干涸。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音刚落,从女尸脚底绽放一朵鲜红的莲花。
红莲花瓣轻盈飘动,似雾气般并不真切,将尸身裹挟起来。
江玉燕不由伸手。
“红莲花花粉含毒,长时间接触,必死无疑。”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侧的墙边响起。
江玉燕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去。
只见一个白衣僧人正站在她的背后。
僧人双手合十,面容慈祥。
“施主请勿采摘此花,贫僧愿用佛法度化你。”
江玉燕一脸戒备。
“我不需要度化!”
“阿弥陀佛。”
老僧双手合十。
“你已经死了,何必继续纠缠。”
苏越静静地看了他一阵,突然开口道。
“贫僧死了?”
老僧神情恍惚,似在喃喃自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的眼睛里尽是空洞和茫然,嘴唇微微颤动。
“贫僧死了吗……”
他望向那株盛放的红莲。
而后垂下了脑袋。
“敢问大师法号?”
苏越走上前,一揖道。
“贫僧祖心。”
祖心?
苏越沉默片刻。
“净善寺,祖心法师?”
他试探着缓缓问道。
后黎,一个相当久远的国度。
久远到沦为传说的存在。
“作古之人,感念施主识得。”
老僧还礼。
“祖心法师,为何不度众生?”
苏越又问。
他虽未经历过当年的一切,但今日所见种种,都近乎无误地指明,传说中所记载的,或许并非凭空捏造。
祖心苦涩地摇了摇头,看向座椅上的男尸。
“他们都是有大毅力的人,岂会甘心受人摆布。”
苏越同样看向那具男尸,他想起了第二层石室内的棺椁。
棺椁内将士们和这两具尸首一样,面上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他不禁哑然。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宁肯失去性命,也绝不愿意被他人操控。
这类人往往坚韧、执拗、固执,即便是死,也要带着最后的尊严。
苏越看向女尸的十指,她在清醒中目睹家国灭亡。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江玉燕。
江玉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为了自以为是的尊严,而牵连无辜的百姓。”
苏越无法苟同。
传说到底还是美化了这一对帝后,反叫一位僧人来背上一切的罪责。
“法师为何会在此地?”
“受人所托,前来守阵。”
祖心略作盘算,而后摇头。
“不想千年已过,竟至坐化。”
“料想千峰也当羽化,否则何不来相见。”
他伸出手,一颗晶莹剔透之物浮现于掌心。
“千峰曾赠予贫僧这颗菩提子,今日交予施主。”
苏越从未见过这样的菩提子,接了过来仔细端详。
“法师尚有话要说?”
他见祖心似乎有些为难。
祖心点了点头。
“施主既已收下菩提子,切记往千峰山处寻一水源,就水源源头栽下,悉心照料。”
“千年轮回,净善寺依旧存在。”
净善寺早已随后黎灭亡而湮灭于历史的尘埃。
但对修行之人而言,或许……
“自当尽力。”
苏越应下,将那颗种子纳入怀中。
“贫僧曾经以为众生皆苦,因果循环,天理昭彰,众生所受的痛苦,乃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磨难。”
“若想脱离苦海,须得有舍弃一切的决心。”
祖心释然一笑。
“你竟不想复仇?”
江玉燕难以理解。
“贫僧早已死去,仇人也尽成白骨,谈何复仇?”
祖心的语气平淡。
江玉燕咬了咬下唇。
“那么,请问大师,怎么进入第四层?”
“贫僧并不知晓此地的奥妙,施主若想找寻答案,静候机缘便是。”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机缘’?”
江玉燕急道。
她相当不喜欢打机锋。
“阿弥陀佛。”
老僧望向那株红莲。
“红莲业火,不灭不净。”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只剩下一具干瘪的枯骨。
殿内瞬间红光四溢。
后黎国的帝后、所陈设的一切、乃至三十六根麒麟宝柱,瞬间消弭。
苏越和江玉燕再睁眼,只见三根雕龙刻凤的承重柱,以及脚底下逐渐显露的巨大石台。
石台有宽阔,分成八瓣区域。
苏越抬眼眺望。
八瓣区域外围,刻满了各种符文。
很显然,符文即阵法。
而他们所在的中央,应该就是通往下一层的入口。
“传说净善寺的无上净灭阵由九十九尊佛像镇守,用以防止妖邪侵扰。”
“但这里的佛像都已破损,残存的佛性恐怕不足原先的百分之一。”
“现在随着祖心法师的离开,估计也快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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