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另一边。
关中贵族，冯氏府邸。
某静瑟的内堂中，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入内。
冯劫身着金纹华服，指尖翻转着一枚金币道：“兄长，相邦今儿个折了这么大的面子，恐怕有些不太好收场啊！”
“今日之事，确实让人很意外。”
冯去疾一身素衣，说话轻声慢语的道：“世人都说，儒者不入秦。结果现在亚圣荀夫子的亲传，居然闹这么大，属实让人看不懂。”
“儒之异端，向来不走寻常路。”
冯劫半倚着身体，十分没有坐像的道：“话说荀夫子又不是只有胜七一个弟子，不是还有韩非和李斯嘛？那个李斯似乎已经入了相府！”
“如此说来，胜七连续挑出吕氏春秋的十一处错误，纯粹属于他个人的举动！”
冯去疾微微蹙眉：“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胜七八成得竖着进相府，再横着出去了！”
“可惜可惜！难得儒家冒出这么个人才。”
冯劫说完。
屈指将金币弹向空中。
随即。
他再用手背接住。
冯劫：“兄长！来猜个正反？说不定那个什么胜七还有一线生机呢？”
“生机？即便你手中的金币立起来，他也没什么生机。！”
冯去疾漠然道：“吕相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推出吕氏春秋扩大影响力？还不是为了推延王上的及冠亲政时间！胜七误了相邦的军国大事，不杀他……不足以平相邦心中之怒！”
冯劫：“……”
言至于此。
冯劫手背上的金币。
似乎开不开正反。
都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结果早已注定。
……
嬴氏宗亲，公族府邸。
庭阁之中。
“……”
渭阳君小酌了一口杯中酒。
静待着身边人的汇报。
“君侯，已经查清了。”
黑冰台尉长垂首道：“胜七，六国极罪的刑徒，两年前拜入荀夫子门下，甚得夫子看重，所以胜七才能在齐国临淄安然无恙。”
大秦的王族公亲在商鞅变法以后，权力各方面都被限制到了极点。
所以对于胜七身份这点小事情，渭阳君都得专门让麾下暂代指挥的黑冰台尉长前去查询一番。
“他一个六国刑徒，当时凭什么能拜入荀夫子的门下！就只是因为荀夫子被诸子百家称为儒之异端？”
渭阳君对于秦法的森严，那是绝对有切身体会的。
遥记秦孝公时期。
太子嬴驷的老师嬴虔，当朝太傅，只因太子犯法被牵连，进而连鼻子都被割了！
秦法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
而齐国即便仍旧在施行【刑不上大夫】的律法，可胜七毕竟犯下了中原六国的极刑，这样都能拜入当世亚圣的座下，着实有点刷新了渭阳君的三观。
“君侯，据传当时荀夫子给胜七出了一道题。”
黑冰台尉长继续道：“人性究竟是本善，还是本恶！”
渭阳君闻言顿时来了兴致：“胜七如何答的？”
“胜七作答，人之本心无善无恶，皆是人的意在动。”
黑冰台尉长回想了一下，道：“胜七以青草为例，青草若是吸收了花的养分，导致花朵提前凋谢，人便会视之为恶。但另一人又见到了青草牺牲自己，去填饱了牛羊的肚子，人转而又会视之为善。”
“因此人之本心无善恶，却有良知，会本能的以良知区分善恶。”
“所以胜七认为人生在世，应当格物致知，深究己心，祛除恶意，知行合一！”
……
黑冰台尉长并不明白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强行通过记忆力，把胜七曾经说过的话死记硬背了下来。
这时！
“好一个人之本心无善恶，却有良知！单凭这句话，胜七就已经具备了些许古圣贤之风！”
渭阳君身为赢氏宗亲之首，他的见识自然极为不凡！
“儒家八系皆认为人性本善，唯独荀夫子一脉以为人性本恶。结果胜七却另辟蹊径，给出了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的答案。也难怪荀夫子会生出惜才之心了！”
“君侯。”
黑冰台尉长略一思索，道：“胜七这次连改吕氏春秋十一处错误，共增损了三十二字，吕相估计得拿出整整三万余金……恐怕，胜七即便有着亚圣的背景，也没命享用吕相的三万金，我们要帮他一把么？”
“方才我确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出个面，现在看来……”
渭阳君举杯向明月的道：“这样的聪明人，在砸吕相的场子之前，甚至还特地吸引了整个咸阳士农工商的目光，他又岂能没有后手？”
黑冰台尉长：“……”
后手这种东西在吕相的面前！
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有用。
毕竟胜七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在踩着吕相，进而扬名立万！
问题在于，吕相是那么轻易就能踩的么？
渭阳君：“咸阳，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啊！”
黑冰台尉长闻言默默隐入了黑暗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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