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之后我emo了 第十九章

休整了一夜，陈鸿域的状况略有好转，于是二人决定立即离开绿洲，回到东骞前塞。

可是怎么回去却犯了难，陈平安手中又没有地图，沙漠里到处都长的一个样，她不认路啊！

陈鸿域见她苦恼，走到骆驼前，他摸了摸骆驼的脑袋，安抚了一下骆驼，便试探着打开它的嘴巴，细细观察它的牙齿。

陈平安发现了他的举动，甚是不解。

“鸿域哥哥，你干嘛呢？”

陈鸿域面色平静，似是完全没有把陈平安的忧虑放在眼里，他指向骆驼的牙齿，从容不迫的说道。

“都说老马识途，你怎知骆驼不可以？我方才观察它的牙齿，发现它的钳齿齿面呈三角形，而中间齿和隅齿则呈长椭圆形，牙齿基部间缝隙增大，犬齿磨灭成半截。由此可见，这是匹老骆驼了，而骆驼识路在陈典志的《东骞传》中也有提及，所以不必担心，它可以找到回塞的路。”

陈平安张大嘴巴，眼中满是惊奇。

“还可以这样？”

陈鸿域眸底有笑意划过，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让你平时多看书你不看，这不关键时候有大用处。”

陈鸿域将散落的发丝抚到耳后，他的发带没了，便将先前包扎伤口的布条洗净，草草扎了一下头发，虽说有些凌乱，但也好过散着发乱糟糟的去他国前塞吧。

充当发带的布条颜色红与白交织，那是陈鸿域的血实在洗不净了，红白布条若隐若现在墨色发丝中，竟有种别样的韵味。

陈鸿域动作缓慢的上马，手持缰绳，身上虽带着伤，脊背却也不弯折，他的目光缓缓从上方落下。

“小呆瓜还不带路？”

***

风暴太大了，迫不得已赞雅各只能带领还在他身边的人去躲避风沙，耳边狂风凌冽，呜呜作响。

赞雅各在风暴中艰难前行，但入眼昏黄一片，更别谈找到避风处了，突然，赞雅各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叫剩余的人跟紧自己，朝刚才的方向走去，此时地上刚被翻出来的尸体又被黄沙掩埋，赞雅各苦苦寻找，终于找到先前裴芸汐乘坐的车撵。

车顶虽已在抗敌中损毁，但还有些断壁残垣可以遮挡风沙，车身也比较完整，赞雅各叫人将骆驼栓在车撵避风处，之后赶紧钻入车撵，狂风怒号，阵阵黄沙遮天蔽日，无数的沙石夹裹在风中，打的车壁砰砰作响。

赞雅各嘱咐所有人捂好口鼻，躲在车厢角落处，静待沙暴过去。

沙粒砸向车壁声渐弱，赞雅各抬头眯眼打量周围，空气中的沙尘还是多的离谱，车厢内的细沙已经积到了小腿处，赞雅各还未打量多久，左眼忽一阵刺痛，他知道是沙尘入了眼，急忙又将头埋回膝间。

夜色弥漫，星月交辉，冷风吹过赞雅各的胳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手指微动，将头抬起，周围视线明朗，只有车顶的断梁处还时不时有黄沙掉落。

赞雅各站起身来，将腿脚从黄沙中拔出，他走向四周，出声询问士兵们的状况，士兵们纷纷回应，多亏赞雅各的及时决策，让他们逃过一劫。

赞雅各下车查看骆驼，发现外面的沙层高出许多，迎风处的沙子已经将车厢埋了一半，费劲走到背风处，赞雅各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骆驼聪明，蹄子被埋知道抬腿，也因是避风处，并无大碍。

整顿一番骑上骆驼，赞雅各清点人数，发现走失了不少人，不禁重重叹了口气，感叹时运不济啊！

沙暴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赞雅各让士兵们分开行动，寻找赞雅各，陈平安还有走失士兵的踪迹，两个时辰后回到此地集合。

旭日东升，将远处的沙海映的金光粼粼，一只沙云雀从空中飞过，黑豆般的小眼看向沙漠中聚拢的人群，小脑袋歪了歪，继续朝远处飞去。

走失的士兵找回来不少，但是阿胡挲和陈平安却是都没找到。

“怎么能都没有呢！定是昨日风沙太大，把阿胡挲大人的痕迹都给埋住了，找！再给我找！”

赞雅各心急如焚，他甚至都有些后悔，遇刺的那日他为什么没有同阿胡挲一起留下断后。

“大人。”

这是一名士兵出声，看向赞雅各的眼神带着些小心翼翼。

“阿胡挲大人有没有可能，被那群贼子掳去了？”

赞雅各动作一顿，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也是，阿胡挲大人目前生死未卜，首要目的就是先把贼子们的身份搞清。”

赞雅各的眼中透出几分狠厉。

“先回塞，大汗应该回信了，回去向普尔奘调整军队，搜寻那群逆子的下落。你，带领几人，去寻找陈大人。”

赞雅各分配好任务，刚想催动骆驼回塞，刚走不远的士兵又折返回来。

“大人，大人！”

“还有啥事？”

“大人，元国的大人回来了，就在那边。”

赞雅各闻言，牵扯缰绳让骆驼转身，果然在另一头见着两道骑行的身影。

赞雅各本来有些神郁气悴，见她二人归来，眼中又绽出光来。

陈平安二人骑行许久，忽见前方有群人影晃晃悠悠，本还有些疑心人影身份，待陈平安屏息凝神，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是赞雅各，顿时喜出望外，策骆驼向前。

“赞雅各大人。”

“陈大人，还好你回来了啊，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公主交代。”

赞雅各与她诉苦一番，看见她身后的陈鸿域，登时就不淡定了。

“这位陈大人啊，你和我们阿胡挲大人当日一齐断后，你可知他的下落？”

赞雅各知道此刻回来的只有陈鸿域，他大概也不知道阿胡挲的下落，但还是满怀希望的出声询问。

“抱歉，那日情况危机，我与阿胡挲大人不幸分散，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唉。”

赞雅各愁眉不展，但嘴上还是说道。

“二位陈大人回来便好，至于阿胡挲大人，等我回去调动足够的人马，再去寻吧。”

***

东骞前塞

一行人回来以后，赞雅各就马不停蹄的去看婆娑实弥的回信，并带领更多精锐人马外出探查刺客的踪迹。

陈鸿域的屋外，陈平安领着一名医师，敲响了门。

“鸿域哥哥，我带了医师过来，你快开门。”

房门打开，陈鸿域换上了一身东骞的服饰。东骞男子一般身穿一种简洁宽松，长至脚踝的无领长衫，达官显贵还会在外面穿上一件大氅。

一般长袍之下都不会穿裤子，但是陈鸿域有些不习惯，还是向下人要了一件裤子穿上。

陈鸿域身穿蓝色长袍，发尾滴水，搭在身后，看样子是刚洗完澡，中原人的长相与异域的服饰结合在一块，在他身上竟显出一种诡异的和谐，说到底，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你洗澡了？伤口还没请人处理呢不能沾水！”

“没有，我只洗了头发，身上都是略过伤口草草擦拭了一番。”

陈平安将医师请进屋，医师身后还跟了一位眼睛黑亮的女子。

陈鸿域不着痕迹的扫过她，看向陈平安用眼神询问。

“哦，这位是会中原语的渡哈丹契，来帮我们翻译的。”

渡哈丹契低头朝陈鸿域行礼，眼神从下向上默默打量，在看到他的脸时，停顿了一晌，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这位大人好，我是渡哈丹契，在东骞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面对这位异域美人陈鸿域反应平平，礼貌回复几句，脸上虽带笑但眼中并无一丝笑意，眉目间泛着淡淡的疏离之色。

和医师一起走到床边坐下，老迈的医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渡哈丹契随后接上。

“赤德先生让你把上衣脱掉。”

陈鸿域闻言并未动作，只是看着渡哈丹契，见她没有要出门的动作，轻轻皱眉。

“还请渡哈小姐暂避一下。”

渡哈丹契挑挑眉毛，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若出去了，赤德先生若有什么吩咐耽搁了，那就不好了。我们东骞开放，男女之间没你们那么保守，你不用顾及我，要说出去…”

渡哈丹契环抱双手，看向一旁的陈平安。

“你们民风这么保守，你不出去避避吗？”

陈平安一噎，虽说她已经看过了，但终究男女有别，陈鸿域还是她名义上的兄长，正为难之际，陈鸿域开口道。

“她不用。”

渡哈丹契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继续回头看陈鸿域，后者眼中闪过不悦，只能动手将长袍脱下。

长袍叠放在一边，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上面伤痕纵横，让他少了几分文气，多了几分铁血气概。

渡哈丹契目露精光，她一直以为中原人都是一群不如东骞壮汉的软弱小白脸，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秀色可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汉子。

赤德医师掏出一瓶药膏，慢慢的涂抹他身上的伤口，最后只剩腰侧那处重伤，赤德医师细细观察了片刻，又说了一句话。

“赤德医师说，你这伤口太严重了，而且有些发炎，必须要用烙铁烫治。”

陈平安闻言一惊，要用烧红的烙铁去炙烫伤口，那得多疼啊！面露难色开口问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此法太折磨人了啊。”

渡哈丹契与赤德医师交流一番。

“赤德医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那就用这个法子吧。”

陈平安惊诧的看向陈鸿域，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鸿域哥哥…”

陈鸿域打断她。

“无妨，放心吧。”

说完，陈鸿域双唇紧抿，下巴略微高抬，线条坚毅而执着。

烙铁盆很快被搬到房中，那炙热的温度烤的房内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

“赤德医师说你要是准备好了，他就开始了。”

陈鸿域神色平静，起身站起将腰侧伤口露出。

“来吧。”

赤德医师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巾递给陈鸿域。

陈鸿域了然，将布巾接过咬在口中。

赤德医师将烙铁从盆中拿出，顶端那一小块洛铁已被烧的通红。

赤德医师又说了一句话，陈鸿域知道，他是在说开始了。

滚烫的铁块轻轻放置在伤口处，发出呲呲声，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肉香，陈鸿域满头大汗，面色通红，狠狠咬着布巾，脖子上的血管纷纷凸显，直到结束，硬是没有哼叫出一声。

陈平安紧紧盯着这一幕，紧张的都要忘记呼吸。渡哈丹契则彻底被折服，这烙烫疗法，就算是她东骞的勇士，被烫时也要惨叫出声，这中原人竟一声未吭！

赤德医师用烙铁处理好伤口，静置片刻，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挖出里面的药膏涂在已被烫过的伤口上。

说了一长串，赤德医师拍了拍陈鸿域的肩，开始收拾东西。

“赤德医师让你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寒凉的食物，不可剧烈活动，更不可沾水，至少要一个月。”

渡哈丹契竖出一根手指，眼光流连在陈鸿域胸腹之间，语气带着崇拜。

“中原人，你真有骨气，我就喜欢你这种勇猛的汉子，你若是对我有意思，便来东边的医馆找我。”

陈鸿域恍若未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陈平安上前搀扶，他便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渡哈丹契见他如此忽视自己，深深皱起弯眉，重重的哼了一声，推门而出。

赤德医师收拾好东西，笑着打了声招呼，留了几瓶药，也离开了。

陈鸿域有些虚脱的坐在床边，陈平安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嘴旁。

“鸿域哥哥喝完水就睡一觉吧，睡着了伤口好的才快。”

“你待会可还有事要做？若是没有的话…”

“知道啦鸿域哥哥。”

陈平安眼眸弯起，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我会从这陪着你的，你睡吧。”

你也去休息吧这半句话陈鸿域默默咽回，在嗓子眼滚了片刻变成。

“那就辛苦你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