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16

晃晃悠悠中出租车到达了医院的门口，依旧是有着匆忙的人，有着着急的人，他们窜梭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和病魔撕扯。

外公打算出院了，妈妈在帮着收拾东西，外婆的脸上尽是无奈。

外公一个月不见好像老了许多，眼窝深陷，瘦骨嶙峋。

陆仟稔看着外公的样子渐渐红了眼眶，但是为了不让家里人看到还是背过身去了，这一点点的脆弱被闫续尽收眼底。

医生说，就看能不能熬过这个冬了。

外公弹了陆仟稔一下脑瓜子，他以前也总爱弹，这一次陆仟稔却不觉得疼了。

窗台上一只冬虫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从窗台的这头爬到了那头，虫啊，你是不是也害怕熬不过这个冬天呢。

“怎么我才感觉到凉就到了冬天呢。”陆仟稔呆呆地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镇的天空永远是繁星点点的，如梦似幻。

在小镇的日子总是开心的，倘若外公没有生病的话会更开心。

每天的清晨赖床到八九点然后起床和外婆一起去集市上买中午午饭的食材，然后在旁边看着外婆炒菜，看多了也学会了好几个菜，然后下午看会书写会作业，三四点钟又去和外公钓鱼，丰盈又幸福。

闫续有空的时候也会来看看外公，他期末考的不太好，天天被他爷爷压在家里学习，因为他妈妈要回来了，回来过年。

闫续这个假期话变得好少，有时候陆仟稔和他讲话他都不理。

他说，快要见到他妈妈了有点忐忑。

陆仟稔曾经见过他妈妈，是一个波浪卷的女人，长得很好看，眉眼间和闫续一摸一样，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

有时候陆仟稔也会想到学校里还没有放假的高三，葛海川此时此刻应该是下课或者是上课了吧，或者他在写作业或者他趴下来休息了一会。

听说高三就放十天，春节前后的十天，好惨啊！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立春啦，今年的立春是陆仟稔的生日。

今年的立春在春节的前面，早上外公给陆仟稔准备了一个很盛大的礼物，用着礼盒装的，悄咪咪地都不告诉她，非要等晚上睡觉之前看，外婆也故作神秘。

陆仟稔掌勺炒了几个菜，但是却总没有外婆的味道，但是外公外婆都说好吃。

妈妈和爸爸都来了，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和谐，好像有话没说，碍于外公外婆就没有表现出来。

陆仟稔发现了，但是外公外婆好像没有看出来。

“这么多天不见，我们仟稔都会炒菜了啊！”妈妈看到这一桌子菜开心极了，迫不及待地就尝了一口青椒炒面筋，外婆说妈妈最喜欢吃这个了，看到妈妈开心陆仟稔也开心。

爸爸从车里拿出了给陆仟稔的礼物，是一块卡地亚手表，不是陆仟稔喜欢的牌子，但是收到了也很开心。

陆仟稔甜甜地对爸爸笑着说了声“谢谢”。

“我们家仟稔又长大一岁了。”爸爸摸了摸陆仟稔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今年我的愿望是，外公好好度过这个冬天······”陆仟稔对着蜡烛在心里默默许愿，今年的生日愿望会实现吗。

爸爸妈妈吃过饭在餐桌上闲聊了一会就要离开了，家里没有他们的下榻处。

在妈妈上车之前陆仟稔拉住妈妈问道她是不是和爸爸有什么事情，妈妈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是她的神色里总有一点愁思。

送走了爸爸妈妈陆仟稔回到房间，准备拆开外公外婆给的礼物，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陌生的消息。

“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谁给她发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是怀州，或许是别人的推销短信吧，不过收到广告推销的祝福也是很开心的了。

陆仟稔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木盒子。

里面躺着好多好多张十块钱的纸币，还有好多张的百元纸币，最上面是外公写的信。

“丫头，我是外婆，我不认识字就让你爷帮我写了，这个是我存了好久的十块钱，每年都给你存别人都不知道，你妈妈都不知道，以前多苦啊，这十块钱一直存到现在，也不多。你爷给的就多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说压岁钱五十块钱太少了嘛，其实也都给你存着呢，你爷身体硬朗的时候老帮别人搬水泥，每搬一次都给你存点钱，本来想着你成人了再给你，但是你爷怕自己挺不到那个时候。你爷也不会说什么话，他老是觉得我说话太矫情，但是不说又怕你不知道，我们老两口很爱你啊，真的想看到我们囡囡出嫁是什么样子。”

“囡囡，我是爷爷，我要说的话已经被你奶说完了，最后一句啊，希望我们家囡囡天天开心，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

信纸上有好多的涂抹，大概是外婆说的话外公觉得太矫情了给杠掉了，字里行间皆是温情。

眼泪已然模糊了陆仟稔的双眼，她每数一张纸币心里便又痛了几分。

在这路遥马急的人间，总有人在慢慢熬着茶等待你的停留，这个人那便是被遗落在时光里的老人，他们享受每天的夕阳西下，也会害怕每天的夕阳西下，每一次落日都代表着他们的生命缩短了一分，能多看看所爱之人的时间也减少了一点······

陆仟稔抱着这个木盒子进入了她梦里的乌托邦······

第二天的大清早，闫续就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陆仟稔，你快起来啊，别忘了今天还要去王懂家吃烧烤呢！”

这是他们在放假之前的约定，陆仟稔的生日一起再吃顿烧烤，假期里面他们在小群里经常分享自己的日常，看得出来王懂的小日子过的很不错，去了好多地方旅游，看他的照片晒得黢黑。

“还早呢。”陆仟稔还没有做完她的美梦，并不是很想起来。

“陆仟稔，快起来哦。”是王懂的声音，他也来了。

“行了行了，陆仟稔，王懂今天来小镇我先带他出去玩玩，你不急哈哈哈，下午我们再去。”闫续在外面哈哈大笑。

闫续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当他起的特别早的时候总是喜欢扰人清梦，然后自己大大咧咧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