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纪行录 第三十章 十九娘娘

痛，全身都痛。

许晨睁不开眼睛，他只觉得全身腰部传来钻心的疼痛，身子根本没法动弹。

空气极为潮湿，四周能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你有知觉了？”许晨听到了人声，是一位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大概在十六七岁左右。

“还好年龄小，身子骨耐摔，不过也得亏今年缺水，河流量不大。”那个人蹲在了许晨旁边，将手中捧着的泉水泼在他脸上。“你这小家伙，我见过几回，是那许家的孩子吧。”

许晨咳嗽几声，感受到一丝凉意，稍微缓解了一下疼痛，他想要挣扎翻个身，但是却被一双手给按住身子。

“慢着，骨折还想乱动，你不怕疼啊。”那个人的手按住了许晨，让他无法乱动。“我想想，好像你叫许……许晨来着？”

许晨被按住，没办法，只能继续趴在地上，不过好在此处地面大多为软土，趴着也倒是挺舒服的。

“你的脖子上还挂着那块石头啊，这不是我当初在河里随便捡到的吗？”那个人在许晨旁边唠叨不止，“对，他们好像叫这玩意长命石，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长命石这种东西嘛，真是好笑，不过是掺杂了些许的元素能量。”

许晨咬着牙，挣扎许久才吐出几字：“你……你是谁？”

那个人听了之后发出山泉叮咚般的笑声：“我啊，你也是见过的，唔……可能你记不得了。”

许晨心中一惊，他所见过的人？

他耐住疼痛，开始回想自记事起所见到的所有人，但是除去熟悉的人以外，或许还有在街上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所以这怎能记起谁呢？

“你也别想了。”那个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诱惑，“你要想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睁开眼睛瞧见我便是了。”

许晨的好奇心催使着这个孩子挣扎要睁开眼，他想要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不过，每一次挣扎，都引起全身上下多处的疼痛，他咬着牙坚持几回，就无能为力了。

“这才试几次，就放弃了？”那个人继续说道，“睁开眼睛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许晨心中极为无语，他这样的状况怎么睁眼，虽然他也想睁眼，可是使劲全身力气也撬不动这眼皮，反而害得自己遭受苦痛。

“罢了罢了，不跟你闹了。”

许晨感觉一股暖流顺着那个人的手掌传入自己的身体，疼痛被一下子缓解不少，甚至于能感到自己的精力慢慢恢复了过来。

他终于能睁开眼睛了，看见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她。

这是一个身子矮小的女孩，虽然声音听起来十六七岁，但是看起来和许晨差不多，甚至还要矮上一截。她穿着漂亮的碧蓝色罗裙，赤脚，头顶戴着一支金灿灿的簪子。

盘着丸子头，杏花眼很大，脸蛋白嫩，皮肤就如同婴儿一般紧致。

许晨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她说自己曾见过，为什么知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明白自己所佩戴的是长命石。

因为她和许晨小时候被母亲带着，在娘娘庙上所跪拜祈福的那尊十九娘娘石像，长得一模一样！

“十……十九娘娘？”许晨呆住了。

十九娘娘眉眼弯弯，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知道我是谁了？难道没有吓到你吗？”

许晨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很震惊。”他打量着十九娘娘，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解。

十九娘娘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许晨在想什么，她有些恼怒：“别看我和石像的体型不像，石像塑造时，我的力量还没有被削弱。这么多年了，力量削弱后，自然也就变小了。”

虽然十九娘娘作恼怒状，但是又很快笑了起来：“怎么，十九娘娘突然蹦在你面前，不相信了？”

许晨没有说话，他勉强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此处是一个狭小的洞穴，洞穴内流着一条窄窄的小溪，小溪的源头是洞穴深处的一窝清泉。四周是黑褐色的山壁，山壁上长着些许的植物。

“这里是……”许晨问道。

十九娘娘站了起来，却只比坐着的许晨高了一点。“这里是十九山内的妙灵洞，也是我十九娘娘的修炼地。”

“修炼地……”许晨看着四周，溪水旁杂草丛生，这看着的确不像是修炼地。

十九娘娘脸色一红，甩了甩袖子：“本娘娘志在灵妙化神，造福为民，自然没有闲余时间来打理这里。”

许晨盯着十九娘娘，他的黑色眼睛极为深邃，就这么看了一两分钟，连十九娘娘都不自在时，他才缓缓开口：“十九娘娘，你不会是精灵吧？”

十九娘娘脸色瞬间变了，她眼神瞪得老大，不可置信一般的看着许晨这个十岁的小男孩。“你……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许晨咧嘴一笑：“父亲说过，万物有灵，以精养神，化神为灵。”

十九娘娘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可是华帝陛下亲自册封的三十三娘娘，你说的精灵与我何关？”

许晨沉默，但随即幽幽说道：“我从来不信鬼神之事，三十三娘娘若为精灵，那么应该是精灵中与人类最为相似的伪装精灵，对吧？”许晨曾记得，若干年前自己还叫莫子时，第一次降临这个世界，曾被一位叫做绝的太华男子询问自己是否为伪装精灵。

“精灵受光明女神蕾雅赐福，拥有世人所称之的神力，自然如此。”许晨再度说道。

这一次，十九娘娘终于没法辩解了，她低着头，似乎有些难为情：“我……是伪装精灵，但是受华帝陛下册封为三十三娘娘却也是真的。在你们眼中，精灵就是低人一等的存在，要是知道自己所供奉的山神十九娘娘是精灵……”十九娘娘说不出声了，她蹲在地上，将自己埋进怀里。

许晨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沉默。

“其实，就我一人知道，我也是之前无意间找到了一本关于伪装精灵的书，再看到你，才猜你是伪装精灵的。”许晨默默说道，“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毕竟你救了我，而且因为蕾雅，我对精灵没有任何偏见。”

十九娘娘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睛似乎都在发光，不过眼角却是似乎隐隐约约带着泪痕。“真的？你真的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就做不成十九娘娘了，我成为十九娘娘后，真的在很认真灵妙化神，造福为民。只是近些年来，灾难频发，我的力量也在不断衰减。”

许晨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告诉其他人，甚至连我父母也不会告知。不过你们精灵受蕾雅赐福，力量怎么会不断衰减呢？”

十九娘娘愣了一会，随后问道：“那个…..蕾雅是谁？我的力量衰减，是因为灾难带给了这片大地沉重的打击，我不得不消耗力量去维护这片土地的生态平衡。”

这会又该许晨愣住了，光明女神蕾雅，按理来说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怎么会有精灵不知道蕾雅是谁？

“蕾雅，光明与生命之神，曾经赐福精灵种族，让你们天生拥有极强的元素亲和啊。”许晨说道，“就是精灵祭坛所祭祀的那一尊神灵啊。”

十九娘娘眼神疑惑：“精灵祭坛……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精灵祭坛从来没有祭祀任何神灵呀。”

许晨内心突然震动，他的思绪不断向后拉近，挖掘着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还是莫子之时，他因为念力被剥夺，身体血肉溃烂。按理来说，这样的他就应该憋屈死去，可是他却没有死。在蕾雅最后赐福世间之时，蕾雅的神力包裹住了他那迷失的灵魂，将其送至白衣镇长垭村，为其转生。光明女神蕾雅，在最后之时，拯救了他，将他从莫子，变为了许晨，

可是，许晨分明记得，妖精祭坛上那一尊石像，就是蕾雅啊。

“小心！”十九娘娘脸色再变，她迅速施展神力，形成了一层橘黄色的罩子，将自己和许晨包裹在内。

许晨不解。

十九娘娘眼神惊恐：“地震……”

砰！

在十九娘娘说完之后，泉水突然飞溅而出，整个山脉都开始不停地震动。许晨看着眼前的山壁不断晃动，飞沙走石，大地崩裂。

一块又一块巨石从山洞顶部砸了下来，将泥土砸出凹陷的大坑。

许晨只感觉天旋地转，重力不稳，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之上，身子七倒八歪。这样的地震，他还是第一次接触。

地震持续时间只有几十秒，但是整个山洞都在向下坍塌，好在有十九娘娘的防护罩，才使许晨并没有受到伤害。

不过外面就没有这样的命。

大地震动，山脉崩塌。十九山山体塌陷，滚滚巨石携带者泥沙，朝着山下汹涌而下。壮士河本来竭尽干枯的河床突然涌出了滔滔巨浪，河水在极短时间内便暴涨，很快就突破了堤坝的最后防线。

长垭村，大部分村道上都出现了裂缝，如同伤疤一般令人望而却步。

这场地震，让长垭村绝大多数的房屋坍塌，只有祠堂以及大户庭院才能承受住如此强大的压迫。

从天空中俯瞰，便能看到长垭村成为了一片废墟，倒塌的房屋数不胜数，一具具尸体在残垣断壁中静默。人类之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无能为力，只有孤独的黄狗在一片寂静中悲吠。

砖瓦、破梁、残木，地震过后，一切静默。

可是当整片大地还未缓过劲时，一场毫无预料的洪水，从十九山下汹涌而来。从祠堂，到街道，甚至连大户庭院也没有来得及幸免。滔滔洪水席卷着泥沙，冲刷着长垭村最后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