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武多年,对气息最为敏锐。
昨日下午赵惟和从屋内出来后,样貌和从前一般无二,但气息不一样了。
他心中忐忑,甚至趁赵惟和在汤池沐浴时,躲在屏风后探查了一番。
待看清后背的箭矢胎记,他才悄悄退了出去。
殊不知,赵惟和都看在眼中,也早想好了对策。
“殿下,您,”面对欲言又止的成安,赵惟和云淡风轻道:“父王留下的,吾练成了。”
赵惟和唇角微扬,便宜老爹入土十几年,死无对证。
日后他的武力显现于人前,世人也只会感慨一句,虎父无犬子!
史书,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好!好!好!”成安连声道好,一定是老王爷庇佑,苍天有眼啊!
“殿下您辛苦了!”
“先不说这个,吾今日必须走,有何计策让吾速速出城?”
“殿下,我有一个法子,但恐对您名声有碍……”
赵惟和顿时明了,当真是灯下黑,他把事情想复杂了。
江南盛产美人,他这个东京第一纨绔,不得去见识一二!
“吾知道了,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要开始了。”
“殿下聪慧,那您速速进宫,我去收拾行囊。”
“成叔,你留在王府。”
“殿下,我是您的侍卫长,怎可不随行护卫!”
“吾自保无虞,你留下肃清王府!”
“殿下,这…会不会太冒进了,我担忧……”
“吾去江南……”
赵惟和把茶水泼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旧”字,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成安。
按他的猜想,赵德昭自戕前,一定给五个儿子留下了保命的手段。
他领兵多年,指不定能有一支私兵。
倘若有,他得到岳家军后,就方便安排了。
倘若没有,那就让他有!
赵惟和狭长的眼睛微眯,探究的盯着成安。
只见他神色如常,但气息有过短暂一滞,果然有!
“成叔,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吾吗?”
赵惟和拖长了语调,慵懒嗓音里带着笃定。
嘴角虽然噙着笑,但眼底的冰冷刺的成安背脊一僵,一直悬着的心脏咚的一声掉了下来。
他缓缓跪下:“请殿下恕罪,王爷的确留下一支私兵,但他临终前嘱咐过,除非殿下生死,否则绝不可妄动。”
“在哪?”
“边境。”
“多少人?”
“不足五千。”
赵惟和眼睛一亮,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得来全不费工夫!
“成叔,父王把你留给吾,是让你做吾身前最坚固的盾,护卫吾成长。”
“如今吾以长成,吾不缺盾了,吾缺一柄锋利无双的刀!”
成安不敢置信的抬头,殿下竟成长若斯!
待到九泉之下,他有脸见先王了啊!
而赵惟和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气息暂停!
“成叔,这樊笼,不会束缚我们太久!”
“那御座,迟早让他们还回来!”
掷地有声的话语,扑面而来的肃杀,如金石相撞,狠狠砸向成安!
他眼底骤然血红,是啊!若不是太宗无德,这天下本该魏王接掌!
殿下乃魏王血脉,本该,本该做那个位置!
这一刻,成安心悦诚服,不再把赵惟和当成自己的少主,而是当成真正的家主!
他以手握拳,抵住心脏起誓:“臣愿为利刃,为殿下开路!”
赵惟和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从这一刻起,成安才算他的兵!
……
皇宫,大庆殿。
“子礼,快坐!”
(赵惟和字子礼)
“谢官家。”
赵惟和收敛气息,不着痕迹打量赵恒,面容苍白,呼吸颇沉。
偏偏这位还信奉道法,再过几年就会迷上修建道观、炼丹服药。
赵二一脉从他开始,几乎代代子嗣艰难,如今膝下只有一位年幼的皇子。
赵恒也在打量赵惟和,样貌无出其右,可惜是个风流纨绔。
“子礼生分了,怎么不唤朕三叔,昔年堂兄在时,三叔还抱过你。”
赵惟和骑驴顺坡,端出风流纨绔的做派,说出来意。
“三叔,昨日我在朱雀门大街,听人说江南要评选花魁,我想去瞧瞧热闹。”
想到皇城司昨日传上来的密报,靖安郡王于勾栏内幸女。
赵恒笑骂道:“混小子,东京的美人还不够你看的?”
“三叔,江南多妖娆,花魁评选一年就一回。这等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
“您放心,要是看到绝色,我定带回东京,保证不告诉三婶。”
刘皇后也是位奇女子,蜀地孤女出身,嫁过人当过歌姬。
居然成功骗过当时还是王爷的赵恒,成了他的心尖肉。
赵恒不惜与重臣对抗,也要立她为皇后,真是品味独特。
“没个正行!此事,朕允了!”
“谢三叔,小侄告退。”
赵惟和回到靖安郡王府时,成安已经安排好出行准备。
随行侍卫十六人,侍女四人,行囊两车。
一切从简,这么个简法?
转念一想,越大张旗鼓,越符合他纨绔的身份。
先坐船到宋州,到时候下船上马,走旱路到钱塘。
下属们继续走水路,掩人耳目,妙哉!
……
八日后的傍晚,赵惟和风尘仆仆到了钱塘县城。
一路上风餐露宿,跑死了三匹马,双目布满红血丝。
赵盼儿明日上午才会遇险,他先找了家客栈,沐浴更衣、饱餐一顿后便卧床养神。
次日清晨,刚过卯时一刻,赵惟和就醒了,换了鸦青色锦袍出门用膳。
饭后便往湖边走去,很快看见赵氏茶铺,竹楼结构,风景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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