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刀 第一章 噩梦

“啊……啊……”

窗帘被拉上，日光灯也漆黑一片的房间内，传来嘶哑的喘息声，犹如野兽的嘶吼一样。

杨辰裹在被子里，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脑袋，指缝间渗出殷红的血迹也不放手，本来就不算厚的被子已经连同身上的T恤完全被汗水湿透。他不住得颤抖着，脸色白得像个死人。

不……不要………

不要来吃我……快走……快走开……

不！！！走开！！！快走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啊！！！！！！！！”

杨辰将脑袋砸向墙壁，砰的一声巨响，他缓缓瘫软在床上。

“小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漆黑的房间涌入了光亮。女人快步冲了进来，她半跪在杨辰床边，明亮的美眸中满是心疼。

“姐…………”

杨辰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他抬起鲜血淋漓的头来，望着一旁的女人，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我吵着你了吧，真抱歉啊。没……没事了，我现在，一……一点也不疼……”话音未落，他又向一旁倒去。

“还说没事！！”

杨星忙轻托住弟弟的头，“六年了，你每次都跟我说没事！！不要再跟我说什么节省钱的话，钱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姐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她立刻起身，向房间外走去。

“唉………”杨辰苦涩得笑笑。

治病？什么样的医院可以让人不再做一个梦？

六年了，那个梦魇自己始终没有摆脱。每天晚上，自己都要被拖到那座城中，可无论自己如何拼命挣扎，自己都会在那黑色的太阳升起来时被那些家伙追杀。明明只是一个梦，可他能清晰得感受到一切：心脏被刺穿的疼、四肢被扯断的疼，头颅被拍扁的疼……每一种都无比真实，可当他在死亡的一瞬惊醒过来，他的身体上除了他自残出的伤口外又什么都没有。他就是这样度过了这六年，为了麻痹自己，他开始自残，甚至差点用上了海洛因，可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用处，就算他晚上开始不睡觉，但一个恍惚间，他还是要开始自己的死亡循环，没有一天不是这样。

杨辰挣扎着站了起来，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校篮球队的主力如今却是这样的瘦骨嶙峋，长期的自残与熬夜破坏了他的身体，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姐姐杨星，他早就想一了百了，反正也死过那么多次了。可每当他想到杨星那明亮的大眼睛，他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弹簧刀，这个世界上属于他们姐弟的位置太小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点燃了这小小的火苗，在这九十平的出租屋里，他们的生活是杨星唯一的希望，他舍不得吹灭。没有希望的活着永远比死更可怕，历经了无限的死亡，杨辰好歹也明白了一点。

杨辰摇摇头，伸手往头上沾了沾，在墙上写道……

“小辰，衣服穿好了没有？”

杨星急匆匆得提着医疗箱又回到了房间，看着里面的情形，她呆立在原地，手里的医疗箱扑腾一声掉在地上。

对街歌舞厅的霓虹灯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房间里，水泥色的墙壁上，写着一行红色的小字：

“姐姐，别去医院花冤枉钱了，我过下就回来。”

……

“哎呦～～小辰你怎么每次都要从跳楼啊……”老人窝在躺椅上叹气道，“这还亏你们租得三楼，要是高一点，真把你这娃娃摔出毛病来咋办？”

“这不是有您赵爷在吗？”杨辰从成堆的枕头中滚了下来，掏出怀中的鞋穿上，“有您老的枕头垫在下面，别说三楼，咱就是从三十楼跳下来，也没啥问题地。”他冲着老人笑笑，直起身来，“记得劝劝我姐哈，叫她别动不动就把我往医院带。”

“好地好地，”看他根本没有听进自己的话，老人也只好无奈的笑笑，“记得早点回来哈。”

“好咧。”杨辰挥挥手，沿着街道向前方走去。

“唉……苦命的孩子……”

看着他削瘦的背影，老人轻叹了一口气。

那么好一个孩子，被老天爷玩成这个样，作孽啊………

……

“哈……有点冷啊。”

杨辰朝着双手吐口气，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他怔怔得出神着。

嗯，最近确实感觉降温了，要多买两件秋衣了，想想看哪家在搞促销啊……

待会回去买块红糖吧，姐姐最近估计要来那个了，天寒了，对她身体不好……

眼角突然有缕光刺眼，他眯眯眼，偏头望了过去。

“喂！！快躲开！！！”

耳畔传来焦急的声音，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前白光大盛，剧烈的卡车轰鸣声仿佛震碎了他的耳膜一般，杨辰只觉得眼前一黑，凭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