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当个富一代 第43章 难得的好事

1991年3月，阳明县决定用两年的时间，开展“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达标活动，要求全县农村户户集资建校舍，勒紧裤带办教育。

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必须把所有的教学硬件建设好。

除了城关镇外，其他各乡镇不管有条件还是没有条件，都要紧急行动起来，穷尽千方百计，克服千难万险，全面开展普九达标竞赛活动。

不管是采取集资、统筹、募捐，还是借款、贷款、欠工程款的办法，都要创造条件，把所在乡镇九年义务教育学校的教学楼、宿舍楼建成最好的房子，成为当地最美的风景。

那是一个真正教育为上的年代，农村人户户集资办教育，城里人家家免费去读书，不断发生着各种奇妙的事情。

那种横到边、纵到底的新建校舍的力度，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和想象的。

“看，美女校长邓丽霞带着一群领导，来看工地了。”钱老板兴奋地说道。

“你有什么好开心的？不才下基脚吗？领导来看和不看有什么区别吗？”文武斌不解地答道。

“这你就不懂了。搞基建包工程，关键就在工程款的及时到位。领导来得勤快，拨款就会及时。”钱老板很是得意地说道。

“如果不能及时拨款，你赚得再多也是一个空数，屁用都没有。所以，我们包工程的，最怕的就是工程做完了，不拨工程款给你。”钱老板无奈地说道。

“建筑材料款要付，民工的工钱要付，税费要交，各种关系要打点，这些都是要现钱的啊。”

“没有现钱，你就不能及时付款。付不了款，你想请好的民工就请不到了，想买好的材料不但没有优惠，还不能赊账，你就什么事都做不了，最后成为三角债，扯不清，理更乱，不了了之。”

“所以我们包工程的人就总结出了一套经验，宁可少赚一点，也不能被拖欠工程款。欠款欠款，一欠就完。”

说到这里，钱包工头见领导们开始进入工地，突然就大笑着迈步朝他们跑去。

他一边慢跑，一边大声说着：“领导们辛苦了！辛苦了！！你们在百忙之中，还抽出空来，大驾光临，视察工地，指导工作，是对我们建筑公司最大的关心、支持和爱护！！！”

钱老板一边说，一边和领导们握手。

来的领导中，除了美女校长，其他的人文武斌都认识。

他发现钱老板握手很有讲究，第一个是县委的龚副职，第二个是县府的李副职，第三个是县教育局雷局长，第四个是城郊乡乡长张文亮，最后才是美女校长。

龚副职是县一中的老师，后来当校长、教育局长、县府副职，现在是县委的副职。自从当县府副职以来，就一直分管全县的文教卫和计划生育工作。

李副职也是从一中到教育局，再到县府工作的。

雷局长是紧跟李副职的步伐前进的。

三个人都是教育系统出来的精英，他们不仅在工作上进步有名，而且为各自儿子取的名字更是名播全县。

龚副职的儿子名字叫龚克，攻无不克。

李副职的儿子名字叫李优，我是理由。

雷局长的儿子名字叫雷骄，雷叫天塌。

连取名字都是高手，还有什么不是高手的？

文武斌心想，自己是龚副职、李副职的学生，认识他们，他们不一定认识自己。

自己回去当农民，是他们拿的方案，对自己的名字、事迹肯定知道，还是不打招呼的好。

只是张文亮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一年多没见了，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呢？

如果打招呼，被龚副职、李副职知道了自己，不一定是一件好事，还是等一下看情况再说吧。

龚副职、李副职和雷局长在工地上转了一转，讲了几点指示就走了。

张文亮正准备离开工地时，突然看到了文武斌。

“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张文亮主动走到文武斌身边，握着他的手问道。

“我来问问水泥的价格，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来视察，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大啊。”文武斌笑了笑答道。

“问水泥的价格？你在包工程，还是做水泥生意？”张文亮一愣，马上问道。

“哦，我现在是县水泥厂的总经销商，来看看水泥销售的情况。”文武斌答道。

“公司在城关镇？能不能搬到我们城郊乡来？我给你最优惠的条件。”

“我不知道你调到城郊来了。否则，我一定是先找你。”

“现在也不迟。”张文亮笑了笑说道，“革命不分先后。”

“我把水泥厂的仓库区都租了，一时可能搬不了。等有机会，我一定首先找你。”

“好，一言为定。”

一直站在旁边的钱老板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文不仅是张文亮同学，还是县水泥厂总经销商，自己今后在本县搞工程，都离不开他的水泥了。

“张乡长，美女校长，文老板，11点钟了，中午我做东，我们一起去搓几盘。”钱老板笑眯眯地说道。

文武斌也想和张文亮聚一下，但他知道张文亮作为工程的甲方领导，肯定不好直接答应，就笑着说道：“我们四个人刚好一桌，机会难得，要不一起去放松一下？”

“老同学，城郊的普九工作量大吗？”文武斌一边搓麻将，一边问张文亮。

“大不大，你问问丽霞校长，不就知道了？”张文亮头也没有抬就答道。

“我又不是乡长，我怎么知道你大不大？”听到张文亮的话，邓丽霞一边吃牌，一边反问。

邓丽霞的话音刚落，钱老板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文武斌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文亮听到他们两人笑，一想，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臭男人啊，什么话都往那上面扯。”邓丽霞听到三个男人笑，就半真半假地骂道。

“邓校长，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什么都没有说啊。”钱老板笑得更加大声了。

“邓校长，你刚才说，我们往那上面扯，是往哪个上面扯啊？你能不能给我们说明白一点？”钱老板很谦虚地问。

“打住打住，丽霞校长，我说的大不大，指的是普九工作量大不大，不是其他的东东大不大，你千万不要误会了。”张文亮马上接过话来说道。

“城郊中学达标，要新建六栋教学楼，四栋师生宿舍楼，还有实验楼、运动场等等配套设施，还有乡中心校，还有各个村校。你说，我们乡普九的工作量，大，还是不大？”

“这都是要票子来铺的啊。”张文亮感叹道，“从今年起，全乡农村户口每人每年交40元教育集资款，每亩田每年交80元教育集资款，用于中学和中心校达标建设。”

“现在我们的乡干部，都被群众戏称为‘三要干部’了，你们知不知道？”

“什么叫‘三要干部’？”文武斌不解地问道。

“钱老板，你给我老同学科普一下‘三要干部’的知识。”张文亮对钱老板吩咐道。

“‘三要干部’是农民对乡镇干部的尊称。‘三要’，就是要粮要钱要命的意思。”

钱老板看了看张文亮，见他点头之后，才不好意思地和文武斌解释道。

“是没有很大的必要，新建那么多教学楼宿舍楼的。”张文亮无奈地说道。

“我预测，最多15年左右，就会出现农村村校合并、撤销，乡镇中心校和中学生源严重不足的问题。”

“一方面是，大量青壮年甚至五六十岁的农村劳动力，都会逐渐地成为城市中的农民工，人口往各种城市集中；另一方面是，农村新生的人口，将会出现大幅度减少。”

“可惜我们不是专家，”张文亮很是无奈地说道。

“现在火烧眉毛的问题是，眼前要读书的人太多，上面明确规定，不能让一个农村适龄儿童失学。否则，就要追责。你说怎么化解当前的矛盾？”邓丽霞对张文亮说道。

“这和坐火车坐汽车有得一比啊。”钱老板感叹道。

文武斌听到这里，不由思考起来。

一到节假日，不论是火车还是客车，都是插笋子一样的插。而节假日一过，火车客车又供过于求，没有几个人坐了。

读书也是一样。现在要读书的人，就好比节假日乘车的人，你不能因为车位紧张，就说别人恶意乘车，甚至不给别人乘车。

如果能够建设一批简易方便、成本较低、使用寿命在15年左右的教学楼宿舍楼，作为过渡性办法，就可以大幅度减少不必要的浪费了。

文武斌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说了出来。

张文亮一听，高兴地说道：“这是一种好办法。可惜你不是高头的决策人。教室和宿舍楼的建设，连图纸都是由顶层的专家专门统一设计，统一标准，统一验收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投资再多也不为过，再浪费也是应该的。”邓丽霞笑道，“教育投资越多，说明越是重教爱教，越有战略眼光。”

文武斌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一所所中心校、乡镇中学的教学楼宿舍楼，空荡荡的。

到了一几年，国家抽出专门的力量，对各个县市区的乡镇和农村学校的债务问题进行清理、审计、核实……

建了拆，拆了建，对于搞建筑、卖建材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难得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