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宫,朱元璋的书房内。
这位大明皇帝陛下佝偻着缓缓起身。
他来到窗边,望向窗外的无尽夜色。
沉默了很久。
很久……
在他身后不远处,太子朱标与皇长孙朱雄英。
同样沉默良久。
二人都能感觉到,朱元璋身上的那种颓然。
朱标则以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
“这小子,看给你皇爷爷气成什么样了!”
不说朱元璋,其实朱标的心里,也是大受震动。
而朱雄英眼神依旧坚定。
他回想起钟山上,师傅对他说的那番话。
有些事情心软不得。
否则将来,大明江山亡于朱姓子孙之手。
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
站在窗边的朱元璋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
他徐徐转过身来。
此刻。
这位曾经征战沙场几十载,坐镇大明天下的威严君王,眼中是无比的动容。
“是啊!咱的孙儿说的没错!”
“这藩王制度,的确很是不妥!”
“咱老是跟人吹嘘嘘说自己对百姓好,不见得百姓受苦!”
“可是咱的孩子是孩子,百姓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了吗?”
……
这些年来沙场征战,他见到过太多的生死。
自己麾下的年轻将士死去了不知多少!
打仗时将士,那也是他朱元璋的子民!
何为子民?
就是如同自己孩子一般的臣民,百姓。
朱元璋随即转过身去,竟是有些站不稳。
他双手撑在窗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
“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
“他们又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孩子呢?又是谁的丈夫!”
“他们死了,他们的父母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们的孩子失去了父亲,他们的妻子失去了挚爱的丈夫!”
朱元璋忽然想起,当初他与张士诚决战的时候。
他有一次巡防兵营时,见到的一个双十年华的士兵。
当时的朱元璋打算组织敢死队,那士兵也丝毫没有犹豫。
当时。
他让人问过。
那士兵告诉过他“我已经是家里最后一个人了。”
“往年清明、寒食,都是我给其他人上香。”
“这次就算是死了,也不妨事。”
……
朱元璋想着想着,一双虎目泪眼婆娑。
“是啊,当时的咱也是如此。”
“这才短短二十多年,怎么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元璋心中大恸,右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一个踉跄,眼见就要倒了下去。
朱标眼见如此,连忙上前就要扶住父皇。
朱元璋低声喝道“不用管我!”
“这么多年,咱一直跟人吹嘘拿百姓当自己人!”
“到头来,不过是骗自己!”
朱标一时无言,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能吐出来一个字。
朱元璋身形晃动立下后,又重新站直了。
以双臂撑在窗沿。
朱元璋没有转过身,他的双眼已经充斥着泪水。
他经历过元朝!
那个从不拿汉人百姓当人的时代。
当时他们一路攻城掠地,那些主动投降的都是王公贵族。
那些甘愿抵抗到底,甚至最后,也喊着要报国殉身的。
却是和皇家毫无关联的人。
忽然,朱雄英刚才的话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难道百余年后……大明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那前者一生锦衣玉食,有朝廷供养,不愁吃喝。”
“可到最后,却主动投诚!”
“而后者勉强度日,却依旧愿意以身殉国!”
……
思虑至此,朱元璋不禁攥紧了双拳。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大明!”
此刻,朱元璋那双看向黑夜的眼睛已然圆睁。
他下定决心,按照孙儿朱雄英所说。
削藩!
“一定要削藩!”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不例外!
此时的朱元璋,回想起自己起兵之时的初心。
不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有好日子过吗?
若还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富裕无忧的日子,却让天下百姓身陷囫囵!
那他和那些混账的元朝皇帝有什么区别?!
一念至此,朱元璋猛的转过身来。
朱标顿时紧张,正要上前搀扶。
却听到朱元璋沉声喝道:“孙儿,咱听你的!”
“削藩!!”
………
几天之后,大明皇宫书房内。
朱元璋与朱标,正在商议着削藩推行的确切事宜。
此时,锦衣卫指挥使二虎进得书房来禀报。
“陛下,钟山那边回信了!”
朱元璋顿时一阵狂喜,急切的说道:“快把信给咱拿过来!”
朱标也是十分兴奋。
这封回信他们等了好几天。
然而二虎却面露难色,甚至有些迟疑。
朱元璋不悦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二虎这才躬身说道:“陛下,除了回信,还有其他东西……”
随后,朱元璋与朱标被二虎引着到了殿外。
刹那间,父子二人愣在了当场。
“这是大烟囱?!”
朱元璋指着前面,问向二虎:“你确定这东西是咱孙儿他师傅让你们带回来的?”
朱元璋和朱标身前一丈开外的地方。
朱元璋看的真切。
摆放在地上的,分明是一根烧火棍,和一个架起来的烟囱啊!
这孙儿的师傅是何等的世外高人?
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给自己送来!
二虎一阵迟疑,随后便将那两沓设计图纸呈上。
“陛下!臣本来也不信,可与那回信在一起的还有这两样东西。”
“想必也是皇长孙殿下那位师傅,要给您的东西。”
朱元璋与朱彪对视了一眼,皆是无比的疑惑。
可二人又不敢确定心中猜测,毕竟若是朱雄英师傅给的。
那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随后,朱元璋打发了二虎。
将那封回信摊开。
而朱标则是揭开了那两份设计图纸,顿时无比的惊喜。
“父皇,这两份图纸正是这两样……武器的设计图!”
二人回到书房,找来一份密码本。
一番对照之后,朱标已然知晓。
那兵器一样名为燧发转轮枪,一辆名为红夷大炮。
朱标仔细的看过去,越看越是心惊。
他再也坐不住,几乎贴着那张设计图。
“这这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兵器?!”
“遂发转轮枪……能在百丈之外毙敌之命!”
朱标一边看设计图,一边又看向窗外那根“烧火棍”。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朱标又将眼下大明弓弩的各项指标,与这燧发转轮枪对比。
顿时无比的惊喜!
他一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直觉告诉他,此物定然又是雄英那孩子师傅的另一件神物!
另一边,朱元璋仔细的阅读了那封回信。
他一路看下去,发现回信中,雄鹰的师傅对于朱元璋自夸的成绩,狠狠的一顿嘲讽。
“这是你作为皇帝应该做的,不算什么!”
朱元璋却并未生气,反而很是开怀。
“既然这位神仙人物都说咱这么做是应该的,那就说明咱做对了!”
“那要是咱再努力努力,得到这位神仙的赏识岂不是迟早的事情?”
朱元璋嘿嘿笑着。
随后正要打开信的第二页。
却忽然发现,第一页的下方还有几句话。
朱元璋顿时心中大震!
天竺!扶桑!高丽!女真!
“这……为何?!”
那张纸上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刺在了朱元璋的心上。
他想不明白,孙儿的师傅,那神仙一般的人物。
为何会对这四个国家如此的仇视?!
甚至直言,若不尽早将其诛灭,必定后患无穷!
不过朱元璋左思右想也没一个脉络,索性便翻开了最后一页。
然而最后一页上的内容,却让朱元璋甚是不解,脸色纠结。
“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高人为何会让孙儿小心老四?!”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老四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道理呀!这么多年了,老四封燕王之后很老实呀!”
“而且还压的北边的女真喘不过气,所以咱才疑惑孙儿的师傅这般在意区区的女真!”
朱元璋眉头紧锁,他自然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会做什么不利于大明的事情。
可他更加相信孙儿师傅的提醒。
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
就在朱元璋疑惑之间,书房外一阵脚步声将他唤醒。
他连忙将最后一页回信藏在袖中。
来者正是皇长孙朱雄英。
眼看自己儿子到来,朱标也不愿意再费脑筋。
将那两张设计图递给了朱雄英。
看着这两样武器,朱雄英也很是意外。
他张了张嘴,连连摇头,惊喜道:“没想到啊!”
“师傅竟然把这两样东西给送来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和朱标顿时来了精神。
“好孙儿,这烧火棍跟大烟囱有什么神奇吗?!”
朱雄英顿时愕然。
“皇爷爷,这可不是什么烧火棍跟大烟囱!”
“这两样乃是兵器!”
随后,他指着枪炮说“此物为遂发转轮枪,那东西是红衣大炮。”
“师傅说过,这两样兵器皆为热武器!”
朱标之前看过遂发转轮枪的设计图,也大概了解了一点。
他不由得心绪震荡,只见得朱雄英来到近前,拿起那把遂发转轮枪。
笑着解释道:“皇爷爷,此物即便是毫无武功功底之人!”
“在训练之后,也能于百丈之外取敌性命,易如反掌!”
朱元璋神情一震,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
“那这烧火…燧发枪岂不是比那火铳还要强很多倍!”
朱元璋愈发激动,他一脸兴奋的指着那红夷大炮“好孙儿,这大烟囱又是什么?”
朱雄英轻笑一声,解释道:“皇爷爷,此物名为红衣大炮!”
“这红衣大炮炮身长两丈有余,炮口半尺见圆!”
“此物可于千丈之外,毙敌性命!”
“师傅曾经跟我说过,这红衣大炮装配上他特制的炸药,战场之上,所向披靡!”
“大炮轰鸣之间,便能令数十人当场毙命!”
轰!
嘶!!
朱元璋身躯狂颤不已。
他从朱雄英手中拿过设计图,又看了看身前的红衣大炮。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东西哪里是什么大烟囱?这简直就是我大明的护国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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