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不要争皇位，你怎么坐上了？ 第3章老丈人？我先参你一本再说！

天微亮，初阳刚刚露出一丝轮廓，苏黎便已经洗漱穿搭完毕在前往紫金殿的路上。

这个时间，大魏早朝已经开始了，出发过去的脚程刚好早朝结束。

和他预计的一般，大臣成群结队的从紫金殿走出。

随后三三两两汇聚成一个个小团体窃窃私语着什么，这就是朝堂。无数小团体组合成的庞然大物，他们共同遵从一位领袖，但相互之间却谨慎地保持一定距离、秘密，更甚者生死仇敌。

苏黎停下脚步，躲在一座石雕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百官退散才重新出发。

大魏九皇子，未曾涉政！至少在出宫之前一直如此。

踏上紫金殿的阶梯，两侧的禁军站立得笔直，彷佛雕塑，只剩下肃杀和庄严交替。

殿门，径直踏入。

“儿臣苏黎，参见父皇！父皇寿与天齐！”苏黎跪拜高声道。

紫金殿上，一个长发披肩，身着九龙缠袍的中年男子慵懒地依靠在黄金龙椅上。

男子的身份毫无疑问，正是大魏天子苏元启。

他抬眼看向俯跪在殿前的苏黎，打量着自己这个九子。

长相上偏柔和，和他母亲很是相像，有点小聪明。

父子俩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十年前了吧？他已经记不太清了。至尊十二载，平内忧，镇外患，起民生，轻徭薄赋，天下归心之大势终成雏形。这些功绩的同时失去的自然很多，帝王无亲可不是说说而已。

“起来吧。”苏元启淡淡道。

待苏黎起身之后才猛然发现，此时殿内还有一人。

赤盔赤甲朱红袍，足蹬虎头战靴，尽管两鬓发白但仍旧掩盖不了那曾经的英气。

大魏赤军大元帅林殊！他那位未来的老丈人！

此时，林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意味复杂。

圣上昨日传旨赐婚，当夜他便从北境急行赶回了京都，就是要见一见这位九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关于苏黎，林殊之前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只知道这位九皇子曾经被称为神童，后来深受太皇太后的宠爱，这旨婚约也正是那位老太太的意思。

苏黎有些站立不安，林殊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给予他的压迫力极强。在对方的视线下，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没有秘密可言。

而坐在黄金皇座上的那位，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赤军作为大魏最强军团，林殊的地位毋庸置疑。他赐婚苏黎和林婉儿自然不全因为老太太，还有的含义很多，其中不免包含稳固林家的心思。

赤军总数过百万，最劣也是武生，百夫长，千夫长，皆是蜕凡之上的强大修士。这支军团是大魏内平外扩之本。

而赤军从创立开始便一直掌握在林家手上。历代帝皇都未曾分权过，其一是林氏忠，其二是林氏是赤军之魂。

但作为帝皇，苏元启从不相信任何人能够绝对忠诚。所以，老太太告诉他这件婚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同意了。

“这位将军是？”苏黎明知故问，心底有些紧张的情绪升起。

林殊身上独出于军人的冷峻铁血与禁军的肃杀完全不同，军人的气更加撼动人心。那是尸山血海中聚来的独属于军人才有的势。

“赤军林殊。”林殊沉声道，只是眼眸里蕴着的凌厉表明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闻言，苏黎佯装出震惊之色：“苏黎见过林元帅！”

尽管苏黎演戏逼真，但在林殊这样的老狐狸面前还是混不过去，只不过他根本懒得拆穿而是直言道：

“圣上赐婚殿下与婉儿，臣本该受宠若惊，但婉儿从小体弱多病，怕是难以受此隆恩。臣......”

“无妨。”

林殊话音未落便被苏元启打断了，他看向皇座，表情如旧沉稳。

苏元启微微一笑道：

“朕前段时间打听到了神医钟灵的消息，已经派人前去邀请了。不用多久，她便会出发前来京都，到时候让她为婉儿诊断一下即可。这件事朕早几日就打算告知你刚好被大苍的事务给忙忘了。”

听到这话，林殊神情微变但转瞬即逝。

圣上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门亲事改不了。至于神医钟灵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特意提到大苍，这是在告诉自己：你可以滚回北境了。

“臣，谢主隆恩！”林殊躬身扬声道，接着抬头：“不过，臣有个疑问想问九皇子殿下。”

“问。”苏元启眼眸掠过一丝笑意。

得到肯许，林殊转身看向苏黎，神色庄严：“殿下是如何看待赤军的？”

这个问题瞬间让苏黎愣住了。

这是考验还是陷阱？

紫金殿上，苏元启面前，这种问题。本就生性多疑的苏黎不得不怀疑林殊是不是在搞事情。

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皇座上的苏元启却被抓了个正着，对方也在看着他，目光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大胆说。”苏元启嘴角勾起，淡淡道。

“那儿臣便斗胆发表一下看法。”苏黎松了口气，想问的人，在上不在下。

“赤军，大魏之基石，太祖立国之左右臂膀，国之砥柱也是国之矛盾。但同时也是双刃剑！”

说到这，林殊瞳孔猛然收缩，而苏元启则精光一闪，兴味增了几分。

“儿臣对大魏史记颇为感兴趣，所以日夜翻阅，对赤军的历史略知一二。”

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事他可不会放过。

“太祖立赤军本意是护国辟壤，赤军也的确做到了太祖初心。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苏黎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苏元启询问道。

苏黎躬身应道：“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待苏元启开口，林殊眼眸古井无波，平静道：“殿下但说无妨，本帅也想知道这赤军的大问题到底是什么。”

苏元启也点点头，“说。”

闻言，苏黎正色，中气十足道：“千年来，赤军即是林氏，林氏即是赤军。作为国之锐器，一旦林氏有心要反，大魏危矣！”

“......”

“......”

紫金殿内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

半响之后，

“哈哈哈......”苏元启的笑声打破了宁静，接着他直勾勾地看着苏黎问道：“你若为帝，当如何？”

一旁，即便是刚刚苏黎说出那句“林氏有心要反，大魏危矣”都不曾变色的林殊在苏元启这句话之后神情骤变。

苏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因为大魏现在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正同时死死盯着他。

为帝？

这便宜老子要害我啊！

这句话一旦传出去，他这趟九死一生的泰州之行可能就变成十死无生了。

如果只是为报当年那渣男行径，老大老二还会收敛着点，要是涉及皇位，那就是你死我活了！

“怎么？敢说出哪个刁民想害朕的九皇子也会怕了?”

皇座上，苏元启面无表情。

大殿内，苏黎面如死灰。

旁观人，林殊神色古怪。

林殊一脸古怪地看着苏黎。

这太皇太后这是真赐婚？还是打算赐罪？给我找一个这样的女婿？谁家女婿第一次见面就在皇帝面前参老丈人一本，而且还是株连九族之罪！这不是把我林氏往火坑里推吗？

他在回忆这些年来是否曾得罪过太皇太后，但毫无头绪。林氏子弟除了唯一的女眷林婉儿之外，其余全在北境。

下一刻，苏黎直接扑通俯身在地，痛心疾首道：“儿臣失言，请父皇责罚！”

“哦？你不想要这帝位？”苏元启道。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同样如此。”苏黎应道，一语双关，满是无奈。

苏元启一愣，这句话说到他心坎了。皇族子弟生来便在争斗的漩涡里，的确没得选。

“你自称朕，此乃逾越之言，你想要朕怎么责罚？”

“儿臣罪无可恕，恳请父皇罢免皇子身，贬为庶民！”苏黎斩钉截铁，脸上满是大义凛然。

这一下把林殊都搞懵了。

见过求饶的，没见过一上来就给自己直接逐出族谱的。

以往哪个皇子或大臣犯了错不是哭爹喊娘死命喊着圣上开恩！怎么到了苏黎这里就变样了？

“身为皇子，这个责罚会不会重了些？”苏元启敲打着龙椅说道，但显然不是询问苏黎或是林殊的。

这时，昏暗的卷帘里传来机械回应。

“启禀圣上，按国律，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株连九族。”

苏黎心中凛然，说话的人他知道是何人。

宗正寺的行刑使，这是直隶皇权的杀人机构，凌驾于刑部。

这家伙真敢说，株连九族这是打算反魏助苍吗？

闻言，苏元启仍旧微笑，只是淡淡道：“朕想要再轻一些。”

“居思过阁三月可抵。”行刑使再答。

“父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儿臣身为皇族，更该以身作则，望父皇成全！”苏黎朗声道，再次俯身贴地。

苏元启眯起眼，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这个九子。

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在宫内，没有任何秘密能隐瞒他。所以这句话只能是苏黎自己想出来的。

但事到如今他怎能看不出苏黎的把戏？宗正寺昨夜就把折子呈上来了。这小子是打算利用他的责罚来免去绿藤之行。

“好！好！好！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元启大笑，然后看向林殊：“林殊你怎么看？”

林殊抱拳躬身道：“传闻不假，殿下真乃世间大才！此话一出，大魏民心将更上一层！”

这是他真实想法，这句话一旦传遍天下，影响力将会是惊天动地的。一直以来门阀士族的先天优势将受到从未有过的冲击，但这也许正是座上那位想要的。

“传旨！”苏元启大手一挥威严道。

“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录入国律！编撰人苏黎一并附上！”

“再传旨，九皇子目无国律，口出谋逆之言，逐出皇籍，开封地不变！”

“唯！”

幽暗处再现出一人，总管公公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