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盘龙棍 041、噼里啪啦鲤鱼旗

桃源渡。

沈园水榭，玉楼。

沈雨坐在绣窗旁，展看一幅画卷：

《大圣不吃桃》。

从昨天开始，沈雨就暗暗惦记着这卷定制画，想看看沈野如何破题，大圣为何不吃桃。

“哈……”沈雨捂住嘴，把笑声生生闷压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玉楼下，水榭中，沈园十七士子打扮的整整齐齐，安坐长几两侧，静候佳音。

西席王坦坐于中间，慕容逊在他正对面。

气氛太紧张了，沈雨比他们还要紧张，看了会儿画，竟然轻松了许多。

秦淮河对岸，李园水榭修的比沈园水榭大一倍，摆了四张长几。

李园七十二士子两位西席坐师也坐的整整齐齐。

李园玉楼中，两位贵女气定神闲，对坐手谈。

金陵乡试年一次，每年的今天都是大日子。

今天，是国子监放榜日，是检验她们养士结果的时刻。

但，她们并不紧张。

李园有最好的西席，大部分士子不从国子监选，是从各府府试结束后选的优秀苗子。

沈园那样的商贾人家，虽然占得先机，开园林养士之风，却并不被豪门出身的她们放在眼里。

她们的竞争对手是隔壁的孙园和对面的吴园。

孙园。吴园和她们一样背靠皇子，园林士子差不多，质量也相差无几。

比较起来，她们对同样商贾人家的钱园或许还高看一眼。

钱园养了六十三士子，只比李园少九位。

噼里啪啦……

第一挂鞭炮响起。

守在绣窗旁的侍女禀报：“钱园，钱园升起一面鲤鱼旗。”

升起鲤鱼旗，代表着本园有士子鱼跃龙门，名登秋榜，成为举人老爷了。

噼里啪啦……

第二挂鞭炮响起。

侍女禀报：“孙园，孙园升起鲤鱼旗。”

两贵女看都不看，依旧专心下棋。

噼里啪啦……

第三挂鞭炮响起。

“是杜园，杜园升起鲤鱼旗。”

如今，桃源渡十二园林，已升起三面鲤鱼旗。

噼里啪啦……

第四、第五挂鞭炮几乎同时响起。

侍女高兴地叫到：“咱家的，李园一位中举，升起鲤鱼旗。吴园一位中举……”

两贵女嘴角露出微笑：今晚要多放几箱烟花了……

“是谁？”李希霞贵女问了句。

侍女道：“太原府李公子。西安府邓公子。”

“放心，项公子一定高中。”李希霞对面的贵女笑道：“下棋吧。”

李园士子项止刚出身洛阳府耕读世家，是位品貌俱佳的佳公子，西席先生说，有进士之才。

李希霞从心里看好他，暗暗拿项止刚与李园苏瑞相比。

如果项公子高中……

噼里啪啦……

各园鞭炮响成一片。

侍女禀报：“李园两面鲤鱼旗，钱园一面鲤鱼旗，孙园两面鲤鱼旗……咱家又中了两位公子……不是项公子。”

钱园玉楼。

钱园主人钱千倩举起一杯酒，眼睛都快笑没了……

孙园玉楼。

孙园主人孙冰洁端坐，面前书桌上摆着一卷画：《哪吒不闹海》。

这是一卷临摹之作，出自烟雨楼七楼贵女筎画之手。

为了得到它，孙冰洁付出的代价是：百亩桑园今年产出的桑叶。

窗外鞭炮阵阵，侍女禀报：“……李园七面鲤鱼旗，吴园六面鲤鱼旗，钱园五面鲤鱼旗，沈园两面鲤鱼旗，咱家六面鲤鱼旗……”

孙冰洁摆摆手：“别报了。”

说完，拿起画卷，放在眼前仔细看：筎画的笔触圆柔细腻，把哪吒刻画的栩栩如生，虽然有点傻，有点坏……

比较起来，窗外水榭上的士子们，粪土都不如。

五大山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画家，竟能画出如此好玩有好看的画。

他一定是位英俊潇洒的佳公子吧！

可惜，看不到《哪吒不闹海》的原作……

沈园玉楼。

沈雨站住绣窗前，看着三只旗杆上的两面鲤鱼旗，蹙起眉头。

慕容逊还未接到捷报，李园第一个跃龙门的士子，是没人注意的最老士子孙文道。

他已经疯了，在水榭上大呼小叫，来回奔跑，如被邪魔附体……

西席先生王坦和几个士子拦在栏杆处，就怕孙文道失足落水，掉进秦淮河。

这叫做痴心疯，每次秋榜，金陵城内都会出现几个十几个。

沈雨见过两次，无药可治，唯一的办法是看好他，任他疯狂。

等他累了，困了，自然就会恢复为端正的士子状态。

十年寒窗无人问，只盼今朝跃龙门。

孙文道算上进学，寒窗苦读十五载，放榜前已经被判希望渺茫，猛然接到捷报，痴心疯可以理解。

噼里啪啦……

桃源渡鞭炮阵阵炸响。

绿荷禀报：“李园十面鲤鱼旗，吴园九面鲤鱼旗，孙园十二面鲤鱼旗，钱园九面鲤鱼旗……杜园也有五面鲤鱼旗了。四姐……”

沈雨坐下：“沈园士子少，能有两位高中已很好了，如果慕容公子的捷报来了，今秋就算圆满。”

说完，展开画卷，低头看画。

大圣真的不吃桃啊……

玉楼贵女要的定制画，有了！

吴园绣楼，吴盈秀起身欲关窗，却看到一只白鸽飞来。

她接住白鸽，取下竹管纸条，看完将纸条丢进口中，拿起笔写回信。

吴盈秀关上窗，坐下抚琴。

白鸽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