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盘龙棍 039、烟雨楼下青草地

玄武湖畔有片幽深的竹林。

竹林深处绿瓦红墙，却是一座安静的道观：逍遥观。

逍遥观西墙外，有一座清雅别致的的七层竹楼，烟雨楼。

它坐落于玄武湖内，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味道，只一道九曲竹桥与岸相连。

她秀美的身姿倒影在波光盈盈中，微风袭来，风铃摇动，七角飞檐展翅欲飞，给人以清新自然、超越红尘之感。

烟雨楼周围，终年雨雾缥缈，少有阳光，晚上却又晴空万里。

据说，此楼有三好：不惧风雨，不怕涨水，超脱尘世纷扰。

金陵城有再大的狂风骤雨，吹不跨它。

玄武湖湖水就是把逍遥观淹没，它也还在水面上。

金陵各大衙门，包括神武卫和御林卫，都不管烟雨楼的事。

事实上，他们连逍遥观都不管。

八年前那场泼天大案中，圣皇杀了数万人。

唯一活下来的三位贵女，是提前知道消息，冲破层层封锁躲进了逍遥观、烟雨楼。

然儿，同行的八位小贵男，却被追来的神武卫带走了。

逍遥观是女观，谢绝男宾进入，娃娃都不行。

此后，烟雨楼声名鹊起，金陵各大世家女客纷纷涌来。

逍遥观香火鼎盛，超越城隍庙，但能上烟雨楼的贵女却没多少。

据说，此楼有仙人出没，非知心灵手巧、书达理、冰清玉洁的贵女难入仙人法眼。

毕竟，大明帝国刚从战乱中撅起，安稳的日子没多久，能具备三个条件的贵女着实不多。

烟雨楼还有个规矩：贵女如果出嫁或失真，就只能进逍遥观，不被允许登上烟雨楼。

因为所以，与烟雨楼隔水相望的一片青青草地，就成为金陵士子们的舞台。

这里流传着许多传说，沈野也曾来碰过运气。

敢于进入草地的都是风度翩翩的文人雅士，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似乎是标配。

如果能吟出一首佳作，得楼上美人青睐，或许就能成就一桩风流韵事。

当然，最多的还是沈野这般的寒门士子，如果做出一首好诗，早草地上吟出风采。

烟雨楼上的贵女们会砸下几颗金丸子、银珠子……

沈野是奔着丸子和珠子来的，他只会画画，吟不出风采，却在草地上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不是真正的大明，或许有神仙！

在青草地上卖弄才情的都可说是大明的知识分子，他们崇信仙道，认为烟雨楼上真的有仙女出没，并认为这种事很正常，没啥奇怪的。

沈野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来自另一个纯物质世界。

观察一段时间才发现，这和智力无关，和脑子是否被洗礼也没啥关系，是一种认知对客观存在的适应。

他是画师，画过不少建筑，对建筑设计有一点了解。

烟雨楼这样的水上竹楼建筑，寻常情况下就不应该存在，一阵狂风，一场骤雨就能终结掉它。

但，它确确实实地呈现在玄武湖里，据说已经十几年了……

烟雨楼七层绣窗内，是一间宽敞的客厅。

此刻，七位衣袂飘飘的贵女各具风采，弹琴的弹琴，下棋的下棋，一派其乐融融的神仙景象。

玉楼贵女坐在绣窗前，叹息道：“今天，是国子监放榜日。”

没人理会她。

玉楼贵女站起来：“今天，是金陵国子监放榜日。”

一身材娇小的贵女抬起头：“所以呢？”

玉楼贵女指指下面：“所以，金陵贵女们都没出门，在家等好消息呢。”

娇小贵女：“是啊，今天清净了许多。”

玉楼贵女指着岸边空荡荡的草地：“草地也没草了。”

娇小贵女笑道：“贵女们没来，美男们当然……对，他们在国子监等候放榜呢。”

玉楼贵女搂着她的小蛮腰：“彩霞妹妹，今天没戏看了呀。”

彩霞贵女板起脸：“才子佳人都很忙，是没戏看了。”

玉楼贵女道：“不如，玩个游戏？”

彩霞拍手：“好呀好呀，玩什么游戏？”

玉楼贵女展开手中画卷：“猜猜看。”

彩霞拿过画卷看，是哪吒不闹海中，哪吒和东海龙王三太子赌彩头的故事。

陈塘关大旱，龙王不下雨。

哪吒召唤三太子玩团建。

团建的内容是各出几队人马，在沙滩上玩打仗游戏。

哪吒的队伍是二代加山野精怪，龙王三太子的队伍是虾兵蟹将。

第一仗，三太子赢了。

哪吒建议，玩猜猜看，赌下一仗谁能赢。

赌注是银锭和珍珠。

哪吒出银锭，三太子出珍珠。

一局一算账，赢者通吃。

团建进行了整整一天，三太子输完了所有的珍珠，不得不和哪吒签下一个协议：下雨！

陈塘关旱情解除，哪吒赢了十二盒珍珠，双赢！

彩霞贵女早看过了，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咯咯笑：“真好玩，可惜只有一卷，后面呢？”

玉楼贵女道：“没有后面了。”

彩霞贵女奇怪地问：“为什么呀？”

玉楼贵女低声道：“有人不喜欢，那颗草如果再画，会死的。”

彩霞贵女也压低声音：“谁不喜欢呀？”

玉楼贵女指指东边。

彩霞贵女看向玄武湖东边的龙王庙，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们不喜欢，我就没得看了？信不信……”

“可以看别的呀。”玉楼贵女捂住彩霞的嘴：“我已找那颗草定制了一卷，三天后就能看了。”

彩霞挣脱出来：“一卷是……”

玉楼贵女：“大圣不吃桃。”

“噗嗤……”

客厅里的贵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彩霞贵女拍手：“这个好，大圣不吃桃好……大圣为什么不吃桃？他全家都和桃有仇，猴子有不吃桃的吗？”

抚琴的贵女节奏乱了，丢一颗晶莹的珠子过来，正砸到玉楼额头。

吹笛的贵女横笛，也吹一颗珠子，射入玉楼的嘴里。

临窗画画的贵女屈指一弹，一颗珠子砸在玉楼右耳处。

“你就不怕大圣不高兴？”

玉楼狼狈地吐出玉珠：“大圣心胸宽阔，不会在意的。”

彩霞捏起一颗玉珠：“你说猴子心胸宽阔？”

玉楼从左耳取出一颗玉珠：“不让他看到就没事。这一卷要不是因为你多事，到处炫耀，也不会被他们看到。”

“我就不信了！把它庙拆掉又能怎样？”彩霞将玉珠捏碎，客厅里华光绽放，彩霞开始涨大……

对弈的贵女丢出一枚白玉子，击碎正要进入暴走状的彩霞周围的五彩光晕。

“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