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盘龙棍 024、许老丐

金陵城隍庙位于钦天山下，是金陵城排行第三的热闹所在，

城隍庙门前是一道商业街，酒肆、酒楼连接成行，茶叶铺、生药坊、绸缎行连绵不断。

但能在此处开店铺做生意的，背后都有勋贵人家做后盾，或干脆是某世家的旁支子弟。

来上香的市民是生意，钦天山上的神武卫也是生意。

他们待遇丰厚，出手豪阔，将校们的私宅也在山上，都需要购买很多商品和服务。

申时初刻，沈野和龙游子，山路而下，进入城隍庙前商业街。

前后左右，各有几位黑衣武士随行。

正是半下午的时间，庙前停十数架车轿，表明有贵人在庙里上香。

沈野头顶逍遥巾，正好遮住额头的红印。

商户们看出这几人的厉害，左近路人也很识趣地放低了声音。

沈野在一水果摊驻足，拿起一颗香梨嗅嗅，买了几颗提在手中。

城隍庙门前有两尊青石镇兽，左麒麟、右猛虎。

一老丐倚着麒麟搓泥丸，看到龙游子，裂开缺牙的大嘴笑道：“俏郎君来了啊。”

旁边还有几个小乞丐，围住龙游子和沈野，伸手要钱。

龙游子丢出几颗银豆，沈野手里的香梨被他们抢了去。

“这……”沈野看看左右的黑衣武士，他们都只是看着，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无妨。”龙游子扯扯他的衣袖，来到老丐前；“这位是沈公子，许老心里有个数，留个影。”

“沈公子啊，记得了。”老丐啃着香梨，随便瞄了沈野一眼；“有个穿绿衣的丫鬟真好看，她的主人在里面上香。啧啧。真是个美人啊。”

沈野仔细看了他一眼，跟随龙游子进城隍庙。

城隍庙内清静了许多。

“许老丐是奇人，有三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见凡人。”龙游子在大殿前站定：“被他骚扰，是你的缘分。”

沈野：“被骚扰还是缘分？”

龙游子穿过大殿：“蔡公公来钦天山五年了，一次都没见过他。沈四小姐在哪里，你去问问她见过许老丐没，见过就是真有缘。”

沈野看着龙游子指示的偏殿，半信半疑地走过去。

偏殿内，有女客上香；殿门，被健妇守住了。

一些准备进去上香的人，或被挡在门外，或被引去后殿。

四位城隍庙的青衣道士站在门两边，看到一袭洁白的龙游子，都露出愧疚之色，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沈公子。”沈园丫鬟绿荷跑出来；“小姐很担心公子啊，她在里面，请公子进去相见。”

沈野随绿荷走进大殿。

四大天王神像前，俏立一身材修长、体态窈窕的白衣贵女。

她头顶白纱浅露，正将三炷香敬入香炉。

绿荷来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贵女轻移玉步，来到沈野面前，递给他一支竹简：“这是方才得的，不愿请外人解签。沈公子替小女子看看，此为何意？”

沈野从素手中接过竹简，它是一枚卦签：

东窗绽放一株雪，轻山野雨桃花春。

西风浮浪秋月湿，碧园深处柏森森。

“哦……”沈野先是一惊，随即沉吟。

前两句：东窗绽放一株雪，轻山野雨桃花春。与龙游子在灵武左卫西厢随手写不差分毫。

后两句，字体纤柔，明显是刚写上的，提醒他现在身处险境，千万小心。

碧园深处柏森森之碧园，是东阁后花园的名号。

“可是难解？”贵女轻声问道。

“解签不难，做起来难。”沈野看到，丫鬟绿荷，已退到殿门外十。

“二姐说，天底下最聪明的，莫过于君子了。然，君子难求，不能太过贪心。”贵女将竹简从他手中抽回，放入袖口，露出一截带着翠绿手镯的皓腕。

“我当尽力而为。若不可为，也不会牵扯到旁人。”沈野心头一荡。

他入沈园一载，从未与沈园主人如此接近过，从未见过她穿女装，更从未听她自称过“小女子”。

每次水榭夜宴，沈园主人，都是一袭文士服，隐身玉楼之上。

贵女指着沈野眉心：“公子这里怎么了？”

沈野趁机取出雕花镜：“这里……有故事。”

贵女：“什么故事？”

沈野收起雕花镜：“回头说。”

他看到了镜中信息：

沈雨，女，十八岁，沈园主人，寿数，二十。

奇怪：这个女子，将于自己同生共死！?

沈野问道：“方才进来时，看过门口的老乞丐吗？”

沈雨道：“看到一群小乞丐，绿荷给他们些散碎银子。公子何有此问？”

沈野心里一松：“没什么。四姐还有事吗？”

沈雨左右看看，低声道：“有贵人言：公子若能来见，三关已过两关。最难的是第三关。第三关，或有血光之灾。”

外面传来嘈杂声，开路的铜锣声快速从外面经过，向山上去了。

沈雨退后半步，柔声道：“绿荷已将公子的住处搬至文登楼，时辰不早，小女子这就返回沈园，静候公子归来。”

沈野拱手告辞，快步走出大殿。

绿荷紧跑几步，将一只锦绣荷包塞给他，低声道：“这是一千宝钞，请公子随意使用。”

沈野来不及拒绝，绿荷已经退下了。

龙游子正与一白发道长攀谈，看到他出来，做个手势转身即走。

商业街上，没看到许老丐。

沈野路过水果摊，买下一篓香梨。

一黑衣武士过来，提起香梨，推着他快步上山。

果然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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