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大厦 148 往事（2）

“哈哈，小刘，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呢，这嘴太笨啊，哈哈！”

司机老陈也是跟着打趣了一句，见场面尴尬也是抛出了另外的话题，“你们可得快点了，我看前面警灯闪烁的应该是封路了，你们再不出去，估计就进不去核心区域了。”

“哎呦，可不是嘛，雅雯，咱们快点，正事儿可别耽误了！你帮我拿着包，里面有记者证！”

说罢，两个女孩儿处理完收尾的工作，便拉开车门，抬脚踏入了满城的风雨之中。

...

与此同时，在通往望天山景区的山路上，一辆老款丰田佳美轿车正在一路飞驰，赶赴事发地。在九十年代末期，那个连捷达与桑塔纳都是稀罕物的年代，这辆丰田轿车虽然比不过奔驰奥迪，但也是那时很多有体面的人低调的选择了。

今夜的这条出城之路崎岖而漫长，月暗灯稀，更是因为暴雨，车辆与行人几乎绝迹，这也就更显得此刻的这辆车，形单影只，孤冷前行。

车中坐着三个人，司机不到三十岁，眉眼皆细，中等身材，两腮皮肤坑洼不平，头发略显稀疏，带着一副金属边框的变色眼镜，看起来既干练又圆滑；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精神小伙，鼻直口阔，方正的面庞，双腿上放着一台崭新的JSONY牌摄像机，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生怕它有一点闪失。

坐在后排的车主人是一位身材高挑，双腿修长，面庞英朗的三十多岁气质男人，此刻他正不怒自威地当中跨坐，抱着肩膀，闭目养神，他虽然呼吸间满是酒气，但显然并没有睡着，而是陷入了好一阵的沉思当中。

他习惯于在大事当中寻挤出一点时间闭目思考应对之策，谋定而后动是他的擅长。

车内的安静气氛，让一贯外向的潘冠庆很不舒服，他一边驾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偷窥着后排男人的举动，最后还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哥，啊，不是，孙台......”

“什么孙台？！我说潘冠庆，你是不是皮痒了啊？这小郑还在车上呢，你可别乱叫，台里的正式任命还没下来，我可还不是副台长呢！”

见他叫自己“孙台”，车后排正襟危坐的孙笑靥，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睛，正巧碰上了回头瞧向他的台里新来的新闻记者郑毅的目光。

此刻，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郑毅，本来是被广告部副主任潘冠庆叫来为喝了酒的领导做代驾的，可是正在享受升职宴的孙笑靥突然得知当晚山洪爆发的消息，立刻终止了宴请，飞也似的拉上潘冠庆就往事发地赶。

潘冠庆也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老同志，见新闻部主任兼未来台里最年轻的副台长孙笑靥要亲赴“前线”，立刻掏出手里的崭新大哥大，一个电话就打进了台里，让正准备往这边来的郑毅去设备室紧急申请出了一台台里刚刚引进的先进防水摄像机，然后再与他们二人汇合，路上他也干脆“立功心切”地没换人开，潘冠庆一脚油门便朝城外的望天山景区飞驰而去。

孙笑靥知道，虽然自己的这场“内部升职宴”刚刚开席就宣告结束，酒都没有敬完一轮，但潘冠庆毕竟还是喝了酒的，于是强压下心内的焦急，语气放缓地说道：

“冠庆，你也喝了酒了，车不用开得太快，汛情已经发生，水也就在那里，早一分钟晚一分钟不打紧，安全第一。”

九十年代末期，马路上的车不多，“酒驾”也还没有如今这么严格立法管理，因此也就没人太当回事儿。此刻，潘冠庆在后视镜中与孙笑靥对视了一眼，明白“老领导”是在关心自己，于是马上露出了自己的标准八颗牙，大喇喇地笑道：

“孙台，啊，不是，放心吧，老领导！我这老司机，您还不放心嘛？保证既快又稳地把您跟小郑送到！！”

“我这还没到四十，你就把我叫老啦？还老领导！你小子！冠庆啊，可不管怎样，这一回是辛苦你啦，本来‘出新闻’也不是你广告部主任的工作，这次纯粹是给我这个当哥的帮私忙了，我心里有数！”

“嗨，老领导！得，我也不叫您老领导了，还是叫您一声哥，一声老大的顺口！”

“对，叫哥！这次你不是出公务，算私人赞助！”

“哎，哥！咱哥们多长时间没一起这么奔赴第一线啦！上一回，我扛着机器跟您出现场，还得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我没记错的话，那次出外景好像是因为‘五号病’吧......”

“你没记错！时间过得真快啊，那时候你也就是小郑这么大吧，大也大不了多少，我记得后来没多久，你就嫌干新闻出现场太累了，让我帮你转去广告部了。你小子啊！！”

“哈哈，也不是单纯因为累，主要是我发现我不是那块儿料，怕在身边总闯祸耽误哥你的正事儿，就主动换个战场继续为哥哥你保驾护航啦！”

“什么保驾护航？我看你是喝多了！咱们在哪个工作岗位上都是为人民服务！”

“对，对，还是哥觉悟高，我这素质跟不上，还得多学习！我也是吃了没上大学的亏啊，现在看到小郑这样的高材生，就自惭形秽！”

“冠庆，你这话过了啊，有学历自然是加分项，可是草根派与学院派那都是能出成绩的，没有谁高谁低，最终看得还是个人觉悟与个人能力！”

“对对，还是老领导眼界宽！”

郑毅坐在副驾驶位上，瞪大了双眼，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听着两位台里中高层领导的对话，他知道，在这个场合，没有他插嘴的地方，作为刚刚签进台里的大学生，他时刻牢记导师的忠告——走向社会，多听少说，多做少问，没有坏处。

可是，在眼下这个时候，他那颗躁动的心一直在不安分地跳动着，牵引着他一直忍不住地朝后转头张望。因为，此刻，坐在他后排的孙笑靥，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那个被系统内公认为“拼命三郎”屡立奇功的优秀工作者，那个他一直以来的职场榜样与人生目标。

注：日更4000+DAY1完成。望支持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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