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纪 第十九章 忙闲

戚垣依旧在那刮着鱼鳞，大声说道：“被鸟叼走了吧！”

一位儒士跨过院门，看着那个整顿在上卖力刮皮的老人无可奈何。

老人也不发憷，还笑着说道：“一起吃，一起吃，特别是这条白龙鱼，啧啧，还没做呢我就觉得香。”

鬼谷摆摆手，“你吃吧你吃吧。”

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风诩。这条鱼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无关紧要了。

风诩笑着看着两位老人言语打屁，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就从脚边的竹箱里拿出了在青泉里获得那枚玉石。

他将手伸到圆圆身前，笑问道：“猜猜是什么。”

圆圆直接将手放在了风诩的手上摇了摇头。

风诩只好打开手掌，“看看喜欢嘛。”

圆圆双手擦了擦胸口，轻轻的拿起那枚玉石，眨着眼睛，将那枚玉石贴的离自己眼睛极近，问道：“风哥哥，好漂亮的白蛇啊。”

风诩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这只白蛇是活物，应该会破石而出的，若是以后我不在了，就让她陪着你。”

圆圆脸色黯然，嘟起嘴，“风哥哥，是准备离开了吗？”

“谁知道呢。”

朴通看了眼那枚玉石，转而看向风诩，眼神有些询问意味。

风诩笑着点头，认证了朴通所想。

朴通看到他点头竟也笑了起来，这尾白蛇，前途远大。

风诩又拿出了一枚玉石，是那枚有着一只蝎子的玉石，他递给朴通，看着那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朴通，笑骂道：“拿着，这个就只是个好看的玉石，里面那只蝎子已经死了！”

其实就算风诩这样说，朴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如果之前风诩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先天飞剑可以多出一种本命神通，这本来就是让他有些受愧的馈赠了。

风诩也不墨迹，直接将他丢到他怀里，然后就重新躺在竹椅上，闭上眼眸。

他其实想了很多，与戚前辈那场问拳过后，被打的泡在青泉之中的他就已经想通了很多事。与风神并肩作战的剑修很有可能就是鬼谷一脉，那么说来，他的确也算是继承了那位前辈的剑脉之人......可为何后来的剑修要那样虐杀风家人呢？想不明白。

戚垣在那儿吆喝着要风诩过来帮忙，他只得睁开眼睛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搭把手。

鬼谷与他笑着点头擦肩而过，鬼谷坐在了他刚起身的竹椅上。

圆圆还在仔细的研究着那枚玉石，用手将玉石举起在看来看去。

朴通抱拳喊了一声师父，坐在了师父一旁。

鬼谷笑道：“如何啊，现在还觉得他不如你，只是个普通人？”

朴通有些汗颜，赶紧摇头，“风兄确实不简单。”

鬼谷扭头看着这个自己的嫡传大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那柄飞剑的神通化龙，其实与咱们一脉祖上某人很像。风小子不是说可以给你多出一种神通吗？我看有戏。”

朴通满脸惊喜。转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扭捏了片刻，还是问道：“师父，风兄的先天飞剑可有谶语可以告知徒儿？徒儿实在好奇。”

鬼谷笑着看着那个正在忙活的小子笑着说道：“真想知道？万一他的飞剑神通压你一头，你不会心生不快？”

朴通摇头如拨浪鼓，“不会，若是其他人我兴许会有这种想法。可师妹和风兄比我强，我只会高兴。”

鬼谷点了点头，“咱们这一脉多年来一直都只有两位弟子，且孕育出的飞剑神通皆是有灵的活物，其实还有第三种，只是出现的几率不大。”鬼谷接下来并无言语，可一句话却穿梭在朴通的心湖之中，“龙雀在天，遮天蔽日。光阴似箭，斗转天地！”

“朴通，追紧他的脚步，若是可能，你在将来某一刻，可以超越他。”

朴通眼神坚毅，重重点头。

天色已经很晚，一轮圆日照耀在山头小院之中。

几人围绕在院落之中的一张有些长的饭桌上，笑语很多。

鬼谷和戚垣两人喝酒不断，风诩和朴通也相互碰杯，少饮些许，只有一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想偷偷的给自己倒点酒水，却被风诩阻拦。

圆圆皱着脸，缩着脖子。她看着风诩伸出两根手指捻在一起，留下一道极小缝隙，“就喝这么一点，这也不行嘛。”

风诩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不行。但是他拿起了桌边放着的酒葫芦，将里面的水精倒了一碗放在小姑娘身前，“喝这个，这个可以喝。”

圆圆双手捧着那个小碗，将鼻子放在碗沿上闻了闻，有一种她不知道是啥的香气，她抿了一口，摇头晃脑，然后咕咚咕咚一下就给喝没了。

风诩有些无奈，看着那个喝完一碗就又将碗推到自己身前的小姑娘无可奈何，他又给倒了两碗。

就在圆圆要继续喝第四碗，风诩刚准备倒的时候，就看到鬼谷正瞅着自己，他明白啥意思了，过犹不及嘛！

然后他直接将小碗给收了起来，笑着说道：“不许喝了。”

圆圆抿了抿嘴，也不闹，乖巧点了点头，赶紧吃菜扒拉米饭。

几人哈哈大笑。

但是风诩给朴通倒了一大碗，看着那个有些惊讶的朴通，他笑着点了点头。

朴通也不矫情，谢过之后便一饮而尽。

体内的气府窍穴下起了一场极大的甘霖大雨，雨水冲刷着那条青龙的身躯，涟漪微荡。

小姑娘早就吃饱喝足了，已经下桌跟那头其实已经有些灵性的小猪玩耍。好像是给小姑娘起了个叫冬瓜的名字吧？这冬瓜没事还喜欢跳进那个鱼塘里洗澡，给风诩当时看的都一愣一愣的。

鬼谷这才笑着调侃道：“风小子，这么多水精，可不好找，这么舍得？”

风诩又给朴通倒了一大碗，脸色有些疑惑，“这有啥舍不得的？”

戚老用手敲了下风诩的脑袋，“臭小子，水精多珍贵你不知道？”

风诩满脸笑意，自己也喝了一口，“知道啊，可跟你们比起来，就不重要了。”

已经有些醉的鬼谷从手里出现一本拳谱，递给风诩，“给，这是你小子上次看完拉下的，你其实应该带走的。”

风诩接过手，抱拳道谢一声。

鬼谷摆了摆手，“见外了，这就太见外了。你拿着也对得起这拳谱，放我这也就只能吃灰。”

他又接着说道：“小子，若是你想要下山，现在就可以，除了这本拳谱，我还会送你三样东西，这是我答应你爷爷的。天大地大，你到这里也快一年了，该下山走走了，炼气士二境，武道三境，很不错了。”

朴通起身抱拳恭贺一声，风诩武道能这么快达到三境，他还是有些震惊的。

风诩一把将他重新拉回椅子上，笑骂道：“朴通兄，没听到先生说的话吗？见外了，太见外了！”

朴通笑着点点头，抿着那一碗水运精粹的活水。

戚垣吃的油水沾满了胡须，在一旁笑道：“这小子苦吃的不少了，能吃得住苦，比什么都强！”

风诩问道：“先生，你与我爷爷是何时相识的？”

手里拿着酒碗的鬼谷想了想，“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他少年时候吧，当时我与他岁数相差不大。”

“背长剑，悬竹笛，穿烁黑道袍，草鞋......”

鬼谷猛然起身，看着风诩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风诩眼眶湿润，抱拳低头道：“先谢过先生。”

鬼谷眼神有些默哀，他重新坐下，挥了挥手，“算了吧，我只不过是救了他一命，可我还瞒了他这么多年。”

风诩也重新坐下，“我当时与那头踏火搬山猿大战过后，进入了一处虚无之地，算是梦境吧，我看到了许多，原来那位道士就是鬼谷先生您。”

鬼谷盯着风诩，眼眸之中有金光微显，“那你应该也见到那一幕了吧，恨吗？”

风诩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撒谎，“恨。”

鬼谷突然哈哈大笑：“恨就对了！我也恨！可风诩，对事不对人，那些人该死，那你就能杀，那么世间与他们同道的人呢？该杀吗？我看不然。”

“先生说的对，其实我已经想过这些了。”他喝了口酒水，又问道：“那些人还有活着的吗？”

鬼谷给自己有倒了一碗酒水，一饮而尽，“不知道啊！”

风诩心思大定，看来还活着。

朴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风兄的脸色变化，是好事可也像坏事。

戚垣也叹息一声，“小子，千万别心急，你还小，路还长着呢。”

他给几人都倒了一碗酒，举杯道：“敬那些死去的人，也敬那些活着的人！”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敬那些人！”

鬼谷并没有施展炼气士的神通抵挡酒力，不然就太没劲了，他被朴通扶着走出小院。

风诩和戚垣送到门口重新返回坐下，看着桌子上已经被造的不剩多少的鱼肉和小菜，风诩转头看向了那只冬瓜。

戚垣伸了个懒腰，摇晃着身子说道：“风小子，你收拾一下吧，我撑不住了我。”

风诩笑着搀扶老人到自己屋子，离去将屋门带上。

他看着还在院中奔跑的小姑娘，问道：“圆圆，你还不睡吗？”

小姑娘双手托着下巴，摇了摇头，“风哥哥你先忙，忙完再说。”

风诩嗯了一声，收拾碗筷酒碗，残留的食物都已经被冬瓜造完了。

圆圆也去帮忙，手里拿着一个瓢给正在清洗碗碟的风诩倒水，好洗刷掉那些胰子残留的泡沫。

风诩手里拿着丝瓜瓢，看着那个小脚丫子，突然问道：“不笑话哥哥？”

圆圆脑袋从瓢后面伸出，疑惑道：“为啥要笑？”

风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头上已经没了几根头发的脑袋。

圆圆摇了摇头，“这个有什么好笑的，不好笑。”

门外有人说道：“风兄，师父托我给你送的衣服！”

风诩应答了一声，让小姑娘帮自己拿一下。

圆圆飞快跑到院落那边，笑着从自己师兄手里结过衣服，说了句“早点睡啊师兄”，转身又跑回院子。

等风诩收拾完了碗碟，用抹布将桌面也给抹了一遍，他看着那个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看着自己的小姑娘，“还不睡？”

小女孩低下脑袋，“不困诶。”

风诩从一旁的长椅上拿下衣衫，看了看天色，大概过了子夜了吧？

他看向小姑娘那边，问道：“真不困？”

看着点头的小姑娘，他说道：“那我去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会，好吗？”

“好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