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起 第二章 有饭但是不香

傍晚时分，赵横，刘鱼，还有路上叫来的何葵，三人站在路边，商量这应该去哪儿填饱这饥肠辘辘的肚子。

虽然上郡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繁华，但是街面儿上依然人来人往。

那些背包袱的脚力，吭哧吭哧的跟着前面的掌柜，想跟着头羊的绵羊，一膀子力气却只会任劳任怨，前面的掌柜也是一脸的愁云惨淡，盘算着这些个货物能不能顺利出关，能给东家挣多少钱，才能保住自己这掌柜的位置。

这街上现在大酒家只剩下了赵氏酒楼，听说是郡守小舅子的产业，在这上郡底盘上硬气的很，有了银子你便是大爷，若是你吃了酒伸手一拍兜说老子没钱，保管你打的下辈子都不敢再做人，所以这酒楼的伙计也是一个个的鼻孔长在天灵盖，虽然都是一个下等人，但是对于赵横刘鱼这种穷苦人，是连看都不看的。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这赵氏酒楼的旁边就是郡里的烟花地，月华楼。

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月华楼的老鸨子从来不让人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因为都是熟客。

上郡这地方已经和往年不同，有钱的就是那么些个人，要么就是军营里发了军饷的兵油子，要么就是官府的客人，也都属于是公家生意了。

听说赵氏酒楼和月华楼后面有互通的小门，你要是怕名声不好，就先进酒楼吃饭，吃得酒足饭饱，再随着伙计的指引，从小门进到这月华楼里风流快活。出来时候再从酒楼里出来，玩的开心了还会跟伙计说酒菜不错，下次再来。但玩来玩去总有厌烦的，走时候就会跟伙计说，这茶喝的烦了，下次有了新茶，记得给老爷送个信儿，老爷再来品上一品。那伙计便点头哈腰头如捣蒜，连声道好嘞好嘞。全然没有了看那些下里巴人时候的傲气。

说归说，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赵横看着赵氏酒楼门口眼朝天的伙计，说道：你俩看那伙计，知道的说是伙计，不知道的还以为酒楼是他自己开的。

刘鱼说道：咋的赵老板，看不下去就过去给他一脚，别只会踹我家那老门。

何葵说道：着啊赵老板，这赵氏酒楼怎么也是你自己家产业，当老爷的教训教训伙计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赵横抹抹鼻子，说道：可惜啊，我这个赵跟人家那个赵天差地别，看见没有，人家那赵字儿是镶金边的，我这赵是土里埋的，差远了。

何葵说道：不行你就过去给那镶金边的赵老爷扑通一跪，认个干爹，喊一声亲爹在上，我是你十八年前在月华楼播下的秧苗，今天来寻亲来了，我跟刘鱼也沾沾你的光，过上两天舒坦日子。

刘鱼一听，马上说道：那可不行，要是这么干，那咱横哥不得有个百八十个亲哥亲弟的。

赵横越听越不是味儿，说道：我看你俩这一天没吃饭精神头儿好着呢，巴拉巴拉说的嘴都干了，要不你俩先回去喝口凉水，等什么时候嘴不干了再来？

刘鱼何葵两人马上一人拉住赵横一只手臂，生怕他跑了，说道：别别别，小的们不懂事儿，赵老爷别生气别生气，咱们吃什么去？

赵横这才点点头，满意的说道：赵氏酒家？去照顾照顾我那本家生意？

刘鱼说道：拉倒吧，且不说咱们这一两银子在你本家那要不要得到一碗阳春面，光咱们仨这打扮，那鼻孔朝天的伙计也不能让咱们进去。

何葵说道：没错，在理儿。

赵横说：那没办法了，走吧，别看了，换个地方。

在一家小店儿里，三人围坐一桌上狼吞虎咽，一道菜上来还没落停，就已经被三人筷子扒拉干净了，三人还要了一壶酒，端得是胡吃海塞，吃了个痛快。

酒足饭饱，三人都打了个嗝儿，长舒一口气，不敢张嘴说话，吃的太饱，怕一张嘴里面的食物吐出来，倒不是不舒服，是舍不得，何年何月才能再吃到这么一顿心满意足的饭食。

过了半晌，肚子没有那么蠢蠢欲动了，刘鱼便揉肚子便开口说道：哎，不该这么吃的，应该买点儿粟米，一天一点儿的吃，这么吃应了口舌之欲了，下一顿在哪儿呢？

何葵也喝了一口酒，咂摸咂摸，说道：吃就吃了，就是现在撑死了，也是撑死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赵横摇摇头，说道：本来我今天抬轿那小娘子是赏了我二两银子，被那伙计给扣了一两，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大老远就看见了，他娘的，不然还能再吃一顿。

何葵说：你怎么不要回来？

赵横说道：要什么啊？这已经是天降横财，祖宗保佑了，不然就咱们几个，哪天死在哪儿都不知道。

刘鱼伸手比了一个大拇指，说道：不错，赵哥真男人，能屈能伸，要是你当时管他们要，怕是要被打的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那可真就叫赵横了。

赵横把刘鱼手拨开，说道：算了吧，就他们几个，要是真打起来，他们真不行，咱毕竟也是上过战场杀过胡人，杀过色目妖怪的。

何葵说道：你别说了，丢人，咱们那也叫杀敌啊？净他娘的逃了。

赵横一听不乐意了，说道：我可没逃，我要跟他们拼了的，是你们俩硬拉着我跑的。

何葵说道：别人都跑了，就咱们仨，拼个屁的命。

刘鱼说道：不错，拼命也得分时候，要不是当时那李监军自己先撒丫子跑了，咱们三万大军也不至于就全军覆没，要是跟胡人血战，死就死了，可都跑了，咱们仨人有什么用？

赵横说道：当兵吃粮，就该战死沙场，不是你俩拉着我，起码我也能落得个马革裹尸，也比整天在这上郡城苟延残喘，看着那些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吃香的喝辣的，玩筛子玩女人。

刘鱼摆摆手，说道：马革能裹尸，但是肯定裹不了你，我可不想清明节跟何葵去给你上坟。

三人说道这里，都相继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