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起 第十八章 强盗

随着太阳落山，光线逐渐暗淡下来，这片在林子中间开垦出来的平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赵横坐在搬过椅子，坐在正中间，刘鱼何葵分列两侧，他们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在前些天，几人分头联络了以前同在军营当兵的朋友，他们有些已经不在，有些去了关内讨生活，但也有很多人固守在这片故土，尽管时常饿着肚子，被那些官老爷钱老爷欺压，但他们依旧舍不得离开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土地。

以前的兄弟们见到他们，听明了来意，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激动万分，也有的面无表情，只是仰望天边，或者低头看着脚下的黄土，谁都知道，这种决定不是说做就可以做的，像赵横这种孑然一身的自然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不顾一切，去拼一把，但是那些有了家，有了老婆孩子的人，却不能多想一想。当年被拉去打仗，就是被强征入伍当了壮丁，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回来，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又要去干些卖命的勾当，许多人都怕了，怕的连连摆手，甚至将他们赶出家门。

眼下能来多少人，赵横心里没底，如果是他，他也怕。以前当兵上战场，就算是死了，能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现在做了强盗，就不知道是死在和人火拼，还是死在官府的断头刀之上了。

最后一缕阳光终于在西边消失了，随着夜色如弥漫的雾气一样逐渐将天地掩埋，约定好的时间终于到了，赵横握紧了椅子的把手。

突然，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脑袋从林中探出，为首一人问道：赵横是在这里呗？

赵横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他唰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去，刘鱼何葵也紧着他，赵横边走便说：是这儿是这儿，你们终于来了！

夜色逐渐加深，但是空地上的灯火通明，赵横三人的心也如这灯火一般。

他们前些日子联系过的人，随着约定时间的临近，一个接一个的达到，不多时，不大的空地上沾满了人，他们大都是和赵横一起当兵的，也有被另外叫过来的，有的面黄肌瘦，有的身高体壮，身形面貌何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冲着赵横描述的美好未来而来的。

眼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赵横走上前，站到空地中央的桌子上，端起一碗酒，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都认识我，不认识我的，既然来了，想必也听说过我，咱们这里站的，都是以前一起当兵吃粮，一起杀胡人的过命的兄弟！

可惜老天不开眼，咱们一起当兵的，去了十个，只能回来两三个，咱们，就是那些个两三个！

咱们还活着，好赖还活着，就算是吃不饱饭，娶不上娘们，可咱们还活着！那些个死了的弟兄，谁问过他们，谁管过他们？

他们死了，好！一了百了，可咱们呢？

咱们为朝廷出过力，为朝廷流过血，可到头来，朝廷是给了咱们钱，还是给了咱们地？咱们了朝廷出生入死，最后升官的不是咱们，发财的也不是咱们，这是为什么？

因为咱们贱！因为咱们命贱！

不光上面的老爷们觉得我们命贱，就连我们自己，也觉得贱！

饿就饿着，死就死了！好像我们就该这样。

真的该这样吗？上面的老爷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想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也想过上舒坦日子！

可他们不让，他们只想让我们给他们耕田，供他们吃喝，只想让我们给他们打仗，保护他们享福！

这不对！这都不对！

耕田的人才该吃饭，打仗的人才该享福！

今天，我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不等了，我不再等有人来施舍我们吃的，施舍我们穿的，不再等打了败仗，幻想有人能带我们回家了。

我要自己找吃的！要自己找喝的！找不到，我就抢！我要从那些个老爷们手里面，把本来属于我们的，都抢回来！

老子，要反了！老子，不当老百姓了！老子要当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