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恩仇记 第一回 曲终虽罢意犹在

朱雀，上古四大神兽之一，向阳而生。它代表了火，亦代表不死不灭，生生息息。

后晋皇宫，歌舞升平。不久前，西京传来吉报，西平王刘绩获得一场重要的边关大捷，此一役可使西部边关安定数十年。后晋皇帝刘勋大喜，于宫中设宴，与大臣们共同庆贺。

“弟刘绩立下如此大功，朕甚感欣慰，即刻下旨宣其进京受赏。”刘勋当着众臣面道。

宰相姜广立时露出不悦之色，欲起身阻止。不料，刘勋立时转头微笑着对姜皇后道：“朕刚听皇后说，今晚有给朕准备了惊喜？”

“嗯，是，是，现下就请陛下欣赏！”姜皇后欣喜地望着刘勋，记忆中，刘勋好像从没有像今晚这般温柔地对自己说话。

姜广见状不好扫兴，只得作罢继续饮酒。自大女儿姜成君如愿成为皇后之后，姜广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只求女儿能与皇帝鹣鲽情深，早日诞下皇子，保姜氏一族常享荣华富贵。

姜皇后点头示意开始。只见殿中的烛光渐暗，此时从殿门处传来铮铮之声，声音逐渐传入殿内，时而如天籁传音，时而又如沸涌清泉，时而如夏夜微风，时而又如皎洁流光，时而如恋人秋波，时而又如母子温情。暗淡的烛光隐隐映射出曼妙琴身和抚琴人的倩影。隐约间可见，这是一把龙身凤形的箜篌，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抚琴人面纱半遮面，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席间之人，都沉浸于这美妙琴音之中。唯一人，震惊地浑身颤抖，幸而殿内灯火昏暗。

“夫君，没事吧？”一旁的魏国夫人见夫君有点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事。”说话的正是安定王刘光远之子刘念，现任昭文馆首席大学士。其妻魏国夫人正是姜皇后之妹姜灵君。

不知不觉，间关莺语花底滑，此时无声胜有声。

曲终收拨当心画，整顿衣裳起敛容。

琴音散去多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四座皆惊，鼓掌称叹。

“实乃天籁之音。”皇上啧啧称赞道。

“是啊，皇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亦不为过。”皇后在一边迎合，“这次也得亏了妹妹举荐，才知贾学士的夫人竟有如此出众之琴艺。”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能为皇上献曲实乃三生有幸！”魏国夫人迎奉道。

弹琴之人，正是昭文馆直学士贾弘的夫人慕杨。

贾夫人叩拜了皇上皇后，并未卸去面纱，也并未言语，便退下了。

歌舞继续，觥帱交错。

宫中别苑，表演者有序卸妆收琴。慕杨在角落处小心翼翼地默默收起箜篌，等众人散去后，卸下面纱，换上常服，正待离去，却被一人拦住。

“夫人，能否留步片刻，在下有些许疑问想请教？”

慕杨抬头看向对方，她知道站在面前的是魏国夫人的夫君刘念。她莞尔一笑，一改之前的冷若冰霜，如春风拂面，温柔细语道：“刘大人，请指教。”

望着眼前秋波带水眼神清澈的女子，刘念竟一时恍惚地楞在了那儿。刚才女子抚琴时，烛光昏暗，半纱遮面，只依稀感觉到那曼妙身影中散发出的神秘魅力。现下，烛火通明，女子那绝世娇好的面容让刘念震惊，温柔又不失优雅，纯情又不失妩媚，尤其是那双明眸直直地望着自己，刘念失态了，或者说得直白点，丢魂了。

就这样，慕杨也不转视线，两人注视了许久，刘念才缓过心神道：“夫人怎么会这箜篌？在下听闻这已是失传多时的器乐。”

“应该谈不上失传，只是会的人极少罢了。小女子也只是在儿时幸得贵人指点了一二，后自学才习得些许琴艺。”慕杨答道。

“哦，”刘念若有所思：“不知那贵人乃何方高人？”

“我那时年幼，已然忘记了。”

这个回答，让刘念不禁觉得有些敷衍，可是在慕杨面前，他似乎没有任何质疑的勇气，他宁愿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夫人能想起来的话，烦请告知在下。”

“好的。”慕杨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刘念未料慕杨竟没有追问他何故问及此事就答应了。

该问的都问了，可是刘念不知何故，竟移不动腿，呆呆地立在那。

慕杨望着他，莞尔笑道：“刘大人，还有事吗？”

“哦，哦，没有了。”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刘念这才反应过来，给慕杨让开了路。望着慕杨远去的背影，刘念知道自己可能要陷入泥沼了，但他想要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