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之子 第三章 萧天

人间界。

晴空碧蓝如洗，一片连绵不断的青山绿树之间，一个幽静的小山谷赫然在目。

山谷里流水潺潺，飞鱼款款，百花竞艳，蝶舞翩翩。几间略显破旧的茅屋参差地坐落在山谷之中，在一处干净而整齐的院落里，一个约摸八九岁的男孩正盘坐在地，男孩面目清秀，正认认真真的地在虚空中展开的一方图纸上绘画着什么。

只见男孩眉心灵台处乍开，神魂之力涌出，随即体内灵力运转，以灵为指，灵力化劲，小心翼翼地将之融入画中。仔细一看，图画间竟是一方小空间，宛如此间小山谷般有山有水，有院有屋。

良久，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珠，盯着眼前的图画满意地点了点。随即眼珠子转了转，右手一抬，一道灵气直奔远处的溪流，瞬间卷回两条游地正欢的鱼儿，而后将之打入画中。

“似乎还缺点什么？”男孩喃喃自语，而后望向了远处树上正叽喳的鸟群。

片刻后，画中多了几只被拘来的小鸟惊慌失措地乱飞着。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拍击声让男孩感到后脑一阵轻痛，“哎哟！”

“又在调皮了！”一声笑骂从身后传来。

“爷爷！”男孩惊喜地转过身，只见一个老者正含笑看着他。

老者面色红润，一袭灰衣还算是整洁，形象却是有些许邋遢。一头白发乱蓬蓬的，拖把布似的像是好久都没有梳理了，只是用一根细绳随意地扎了扎，而那像干老玉米须一样的胡子正在风中飘动着。

老人板了板脸:“天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调皮的？”

“没有！”男孩名为萧天，他委屈地摆了摆手，小声道:“我只是一时觉得好玩，我不会伤害他们的。”随即小手一挥，将之前掠进画中的鱼儿和鸟儿都放了出去。

老人脸色稍缓:“把你刻画的阵图拿给我看看。”

萧天不敢迟疑，急忙取出几幅刻画的阵图递给他。

老人双目如炬，神光一扫，点了点头:“虽说有些地方灵气还不是很稳定，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是很不错了，你在灵阵一途上果然是资质非凡。”

萧天嘿嘿地笑了笑，随即想起了什么，有些兴奋地道:“爷爷，你答应我的，这次出去会给我带回来《神农医经》，您带回来了么？”

望着萧天期待的眼神，老人老脸一红，感觉有些蚌埠住，讪讪地道:“这个，这个医经么…”

看着他结巴的样子，萧天鼓了鼓嘴，哼了一声，扭过头生着闷气。

老人巴巴地干笑了两声:“天儿，爷爷也么没想到这医经竟被人收进了中州的上古圣院之中，若要取得，需颇费一番周折，爷爷担心你的身体嘛，就先回来了。”

萧天心里一暖，可想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食言了，不由得依旧噘着嘴。

“呃，”老人有些尴尬，随即眼珠一转，一摸肚子，“哎哟，连着赶了几天的路，肚子有点饿了，天儿，家里有什么吃的没？”

萧天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唉，”老人故意叹了口气，“天儿，没想到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跟爷爷置气，想当初你尚在襁褓，竟至遭劫，我于心不忍，将你抱了回来。每日以灵药浸身，以灵丹续命，这一坚持，就是三百年，才将你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想当年，你…”

“又来了，”萧天以手扶额，这话已经听了不下一百遍了，每当这时，爷爷就会说起以前的往事，刚开始萧天每次都会被感动地痛哭流涕，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可他没有办法，叹了口气:“爷爷想吃什么？”

“红烧蛇骨，酱炒鱼舌，清蒸灵蛙…”老人一口气说了七八个菜。

“…”萧天目瞪口呆。

饭后，两人相对而坐。

老人探出一道灵识，仔细检查了一下萧天的身体，以手抚须点点头:“你身体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虽还不能如同常人般修炼，却已经可以容纳更多的灵气了，这证明以后你也可以开始慢慢修炼了。”

萧天先是一喜，随后有些黯然，低声道:“古籍记载，人间修士，无论人族妖族，在八九岁的时候，早已是炼体大圆满了吧，而我却连正常修炼都做不到。”

人间修士，自下而上有炼体，灵运，化气，凝神，归一，真神，神王，神皇八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有初，中，后期三个小境界。真神境之上的修士被称为神道高手，神王境的强者更可裂土封疆，自成一脉。而神皇境的至强者则是人间界最强的存在，谈笑时可呼风唤雨，信手间便搬山填海，更有神皇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老人微微一笑:“人间界，由人族和妖族共同统御，而疆域又分为东土，西陵，南荒，北海，中州五大域，这五域中，不乏人杰天才，在你这个年纪，更有甚者早已到达灵运境。”

顿了一顿，老人接着道:“但修炼一途，有天纵之才者一飞冲天，也有大智若愚者厚积薄发，等你身体恢复了，你一样可以正常修炼，切记戒骄戒躁，更不可力求速达。”

萧天似懂非懂地摸了摸头。

“你天资不弱，若非身体原因，你不会比他们差。况且，你在灵阵一途上资质奇高，若能成为灵阵师，这对你的修炼更是一大助力。”

“灵阵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萧天有些疑惑，古籍翻阅了不少，阵法师倒是不罕见，可对灵阵师的记载却是屈指可数。

“灵阵师么，”老人眯了眯眼睛，“人间修士数之不尽，其不乏钻研奇异法门的存在，阵法师便是其一，能刻画灵阵封于阵图之中，可镇杀强敌，可磨灭不朽。而灵阵师则是阵法师中一种特殊的存在，以天地为图，灵力为指，攫取灵气刻画灵阵，威力无匹，奥妙无穷。阵法师和灵阵师共分五个等阶，灵级，地级，天级，神级，仙级。而要成为灵阵师，除了本身需极高的天资，还需要强大的神魂之力在刻画之时以作支撑，更需一位强大的灵阵师亲身指导，三者缺其一则难成灵阵师。”

“这么说的话，爷爷你也是一名强大的灵阵师！”萧天激动地道。

“当然，”老人嘴角露出一丝自得，连带着胡子也翘了翘，“普天之下，我称第二，哪个敢言第一！”

“…”萧天咂了咂舌。

老人咳咳两声，回过神来，接着道:“我之前让你练习刻画阵图，现在你已有所成。以后我会教你于天地间刻画灵阵，以你的资质，不出几年，必有所获。”

“嗯！”萧天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指点出，一束灵光没入萧天额心，“你的身体已经可以承受天地灵气了，以后你就尝试修炼这部功法罢，这是一部淬炼已身的内家心法，每日打坐一个时辰即可，切记修炼之时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急功近利！”

“帝心诀！”萧天心里一颤，好霸道的名字！萧天闭眼感受了一下，竟发现周身灵力不自觉地运转起来，浑身也充满了力量，让他忍不住想大啸一声。

老人神色有些复杂，轻轻一挥，萧天立时恢复平静。

“这功法…”萧天吃惊，这功法似乎有些神奇，仿佛天生适合他修炼一般。

“这部心诀很适合你，”恍若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老人点点头，语气中有一丝怅然，“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适合修炼它的了。”

萧天不解，不过也不敢多问，静静地等待老人再次开口。

良久，老人从回忆中醒来，却不再言帝心诀的事，而是道:“以后除了修炼和我教你灵阵之外，你还要自己去南荒采集用于炼制灵丹的灵药，这也是对你的一种历练。”

“啊？”萧天咧了咧嘴。

……

三个月后，后山。

萧天盘坐在一块山石之上，手置于膝，双目紧闭，自言自语:“坐亦然，行亦然，一花一叶皆一般。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是为静心。”

随着他的低喃声，周身衣衫无风自起，体内的帝心诀也悄然运转起来，天地能量恍若受到指引一般，开始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体内涌入。

不多时，他的额头就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似是感受到了身体的阻力，萧天不由得停了下来，皱了皱眉:“看来这一次只能吸收这么多能量了。”

杵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萧天又变得乐观起来:“几个月来，倒是一次比一次吸收的多了，这帝心诀第一层总算是没白练。”

而后萧天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唔，未来可期！”

……

接下来的日子，萧天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苦修生活，研习药理，刻画灵阵，修炼帝心诀和进山采药，日子虽显枯燥，萧天却也乐得其中。时不时地他会因为埋头药理而忘记做饭，惹得老人一顿数落，也会因为聚灵刻阵而体虚力竭，又让老人心疼不已，还会因为进山采药兴致盎然以至忘了归期，更让老人气的胡子都抖高了三斗。每当这些时候，萧天只有嘿嘿地傻笑。而唯有当修炼帝心诀的时候，萧天心若止水，浅尝辄止，能如此自控，倒是让老人欣慰不已。

……

就这样，三年时光，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