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上一枝花 第四章

新的一年藤原几乎再没见到过蛇，偶尔会做梦梦到蛇身人头的生物，渐渐的蛇有了上半身有了手臂，后来又有了双腿，最后梦里直接出现一个少年，再没蛇的影子。

藤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老是梦到这种东西，不过再后来她连少年也没梦见过了。

藤原回家的时候总听藤妈说最近掉了衣物，大人的小孩的都有，藤妈很确定自己有洗有挂在竹竿上，下午收衣服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藤妈到处都没找到。

听了这事，藤原挂衣服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下自己的，时不时就去数数衣服有没有少。

第一天藤原并没有发现什么，直到她第二次回家终于发现猫腻。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想起衣服于是下楼看看去，彼时大中午的，藤爸藤妈在地里干农活，家里的小孩也上幼儿园去了，只剩藤原一个宅在家。

藤原走路很轻，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这不看不知道，原来是个少年偷她家衣服，站在衣杆前，摸着脑袋好像还在考虑拿哪件似的。

少年穿着怪异，上半身穿的普通短袖，仔细一看藤原觉得很是熟悉，有点像他老爸的迷彩短袖。下半身穿得超博裤子，是藤妈爱买的中年妇女穿的裤子，花花绿绿的摸起来很舒服，整条裤子几没什么重量。

脚上……脚上什么都没有，光脚。

刚化成人的蛇某什么也不懂，只能拿到什么穿什么，也不管合不合适，往身上套就是了。

蛇某盯上一件白色T恤，刚伸手准备拿却惊恐的发现衣服腾空而起，他回头一看是那个女人，手里正抓着他偷拿失败的衣服，那女人皱眉看他：“干什么？偷东西？”

……他好想逃。

蛇某不知道该怎么说，嗫嗫嘴回道：“借……借来穿穿。”

藤原明显不信，这什么蹩脚谎言，“那打算什么时候还啊小贼。”

小贼？蛇某很屈辱，恼怒着准备脱下衣服扔她头上，手捞起衣角就开始脱，藤原一看傻眼了，大白天耍流氓呀这是。

藤原赶紧抓住他手，“行了行了，干嘛呀这是，大白天的你打算裸奔？”

裸奔？蛇某心想也不是不行，变回蛇身不就可以了。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失足小哥，连衣服都没有，“诶，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蛇某想了想，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于是说：“没家。”

没家？流浪汉？

“那我给你联系警察了哦。”藤原朝他晃了晃手机。

蛇某断然拒绝，“不要。”

“为什么不，难道你是离家出走的？”

“才不是，不要你管。”蛇某也不管藤原怎么想，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喂！”干嘛呀这是，真奇怪，好心当成驴肝肺，衣服还没还我呢。

蛇某走后，藤原突然觉得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好像……好像梦里。

对！好像梦里那个人。

可是，梦里是蛇变的，现在这个社会她是断然不会相信鬼神的，更别说妖精之类的。

所以之前梦里就有暗示她了吗？

藤原告诉家人衣服丢失的原因，滕爸说：“下次遇到一定要报警，让警察处理，万一真是走丢的，报警处理也好让他有个落脚地方。”

行吧，不是她不报警啊，是他跑得太快。

藤妈还在心疼她的衣服裤子，至于少年，下次逮着非得让他还不可，她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买个新衣服裤子，转眼就被偷走，藤妈心里恨的牙痒痒。

藤爸说：“你那值几个钱，再买就是了，又不是买不起。”

藤妈剜他一眼，根本不想和藤爸说话。

藤原下午收拾东西回出租房，第二天还得上班。

咚咚咚……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藤原抓心挠肺，恨不得冲上去问问：“佘大爷你最近吃火药啦，每天拿地板出气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呀！”

楼上住的房东佘大爷，大爷精力非常旺盛，最近天天敲地板不带歇的，偶尔还能听到骂声，比如“太笨了”、“傻子都知道”、“赶紧滚”、“我没你这孙子”。

话说，这么久以来藤原从未见过佘大爷的孙子，未必真是个傻的？能给大爷气这么够呛？、

不管怎么说今天她必须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整得她在楼下不得安生。

藤原给佘大爷提了点水果，这季节出了不少枇杷，个头又大又便宜，今年的枇杷比去年便宜两三块钱，她又是个馋嘴的，下班的时候买了一大口袋。

越走越近，老爷子的声音越发洪亮，藤原很好奇，这旁边两家住户没意见吗？

扣扣，藤原站在门口敲了两下。

一时间老爷子的声音消失，脚步声由远及近，咔哒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佘老爷子，带有余怒的脸在见到藤原的一刻又恢复往常的慈祥，“是小藤啊，进来坐。”

藤原从门外看进去，沙发上坐着个男生，白白净净的，这样的男生竟是惹房东大爷怒气冲天的主？藤原进屋后将水果递给佘大爷，“佘爷爷，今天买的水果，很甜，给你带点尝尝。”

“哎哟，你买这些干什么，我有的吃。”

“没事儿，我买多了给你分点。”

寒暄几句，藤原走近了才发现，这不就是那天偷她家衣服的男生，这是佘大爷的孙子？

少年坐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委屈的缩在茶几下，穿着一件蓝白渐变体恤搭配休闲裤，脚上是双黑色拖鞋，少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再见到她那一刻有一瞬间裂开，伸长的腿不自觉收缩。

藤原尽量装作不认识少年的样子，佘大爷简单的介绍少年是他孙子，藤原点点头表示知道，“佘爷爷你这在家干嘛呢，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提到这佘大爷就一脸无奈，得知孙子有意修炼成人佘大爷是高兴的，终于有亲人可以陪他了，佘大爷有提出让孙子搬来跟他一起住，也好指导下他的人类生活，起初蛇某拒绝了，不料有一天蛇某竟主动找上门来。

于是，佘大爷开始了焦头烂额的指导生活，每天被逼得爆粗口。

孙子才成人不久，懂得不多，比如他知道人类要穿衣服，但对于他该穿什么是没有概念的，乱穿一通，如果不是家里没裙子估计他孙子会直接套上出门。

他是老了，人工智能方面懂得也不多，有些方面也是无能为力，比如智能手机。

佘大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藤原说，“我孙子，生活不能自理，教他些生活常识，哎，人老了，力不从心。”

听到这话藤原下意识瞅了眼少年，谁料少年连眼都没眨一下，并不反驳的样子。

嗯……

她怎么看不出来，这不有手有脚的。

佘大爷无奈，看了看藤原，片刻间眼里闪过一片精光，佘大爷心想有了。

藤原眼见着佘大爷莫名的笑起来，看得她顿觉不妙，佘大爷说：“小藤啊，你们年轻人肯定懂得多，你帮我教教他，行不行。”还没等藤原说话，佘大爷抹起眼泪来，总之没有眼泪就是了，“我孤家寡人的，就这一个孙子，他什么都不会，我要是哪天走了他怎么办哟，无父无母的总不能叫他饿死。”

藤原赶紧问道：“那他父母呢？”

佘大爷顿了顿，沉默一会儿说到：“他是我捡的，父母还在不在都不清楚。”说完佘大爷在心里默念我乱说的乱说的，莫当真。

啊……有点可怜。

虽然……但是她要工作呀，“佘大爷我平常要工作，可能没什么时间教他。”

“没关系，你下班了让他跟着看看就是，你再和他简单讲讲，最好让他动手干活。”末了又补充道，“小腾你帮我教，我也不白占便宜，房租我不收你的，你就有空帮我带带就行。”

不收房租？

不收房租！

行！

可太行了。

就她那不到四千的工资，七百的房租已经算大开销了，省下来还能多买两身衣服。

“那好吧，明天开始？”

“就今天吧。”多教一会佘大爷觉得自己能抽过去。

少年被打包送走，对爷爷的安排没一句意见，安安静静的跟在藤原后边，这时候的少年可乖可乖了。

少年的名字很奇怪，非常奇怪，正常人谁给男生取名佘花花呀。

“你真叫这名?”藤原不死心的又一次问道，她真的不太信男生能叫这名字。

少年点点头，反问她：“那不然你给取个？”

行叭，藤原闭嘴了，老老实实带路。

但……她又回头忍不住问起：“谁给你取的？”

少年有一丝无语，不太想回答她，藤原尴尬的回头，得，自找没趣，不问了不问了。

“爷爷取的。”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出人意料，佘老爷子能取这么个名字？就随便翻翻字典也不能取出这名字吧。

她哪里知道，修炼成人的佘大爷其实不太有文化，认识的字也没几个，孙子身上的绿色花纹还不错，就地取了个名儿。

藤原没带佘花花回家，先去小区外边把晚饭解决，小区外的店味道都差不多，没有哪家特别钟爱，只有一家价格上稍微便宜些，藤原带佘花花坐下，问他：“你想吃什么。”

佘花花一脸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又没在外边吃过，这几天都是爷爷做什么他吃什么，但很明确一点，“肉。”是的，要吃肉。

“吃肉？带点肉都行？我可没钱请你吃一大盘哦，有肉的盖饭行不行？”

佘花花点点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行叭，藤原招呼道：“老板两份肉丝盖。”

“好嘞。”

藤原抽两张纸擦了擦桌面，顺便把佘花花面前也擦干净，佘花花不解，“为什么要擦？”在佘花花看来桌面挺干净的，没有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