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英雄气 第五十一章 弃文从武，割袍断义

橙黄橘绿天高云淡，在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座碧瓦朱甍丹楹刻桷的酒楼坐落在街道的一侧，在酒楼的旁边搭建着一个用几根木柱支起的简易棚子，临安府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在里面喝上一壶热茶，谈一谈最近的一些时事。

一个峨冠博带单眉细眼的年轻书生正坐在茶棚的一隅，自顾自的喝着热茶。

不知不觉过了一炷香时间。

突然街道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敲锣声和鞭炮声，街道瞬间人声嘈杂了起来。

“报禄老爷，报喜来了，报禄老爷，报喜来了。”街道上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正在喝茶的赵玉墨，顿时精神一振，大步走到茶棚门口，双眼炽热的看着慢慢走来的官府报禄队伍，双手紧握，手心沁满了汗水。

“大宋理宗第二次科举第一甲第一名商戊戌商老爷高中。”来到那座酒楼门口的报禄队伍中的一个领头的官差对着众人高声喊道。

只见一个温润如玉举止闲雅的年轻男子从那座极致奢华的酒楼里缓缓走了出来，双手恭敬的接过官服和金印，便被一群人众星攒月般接进了酒楼。

“是他。”茶棚门口的赵玉墨看着眼前的场景，霎时间面如死灰怅然若失，紧接着便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茫然。

失魂落魄的赵玉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与路人碰撞，被厉声喝骂，也浑不在意，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到哪里，脑海中一片混沌，竟似是成了一片空白。

“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这新科状元果真丹青妙笔文风犀利，写的一手锦绣文章呀。”街道上的几个书生正在兴趣盎然的谈论着适才高中的新科状元写的锦绣文章。

赵玉墨适才还空洞无神的双目突然重新焕发出神采，朝着官府的方向就拼命奔去。

“大人，那篇文章是我写的，我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呀。”只见赵玉墨对着官府门口的衙役拼命的喊道。

“哪来的疯癫书生，想当状元想疯了吧，给我狠狠的打。”被赵玉墨惹烦的衙役们，对着赵玉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炷香时间。

浑身是血的赵玉墨被官府衙役们抬着扔到了街道的一个角落处。

过往的行人，看着爬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赵玉墨指指点点，其中不乏有怜悯，疑惑，但更多的是嘲讽，冷漠。

“公子，你没事吧。”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鲜红生绢裙嘴上一抹胭脂红容颜如一张尤物花旦脸谱的娇艳女子对着爬在地上的赵玉墨关切的询问道。

“先回客栈让大夫看一下吧。”嘴上一抹胭脂红的澹台昔漫没等赵玉墨答话，便把其扶到自己的背上，朝着城北的吉祥客栈大步走去。

被背回客栈的赵玉墨在澹台昔漫的细心照料下，身上的伤势慢慢好转了起来。

这一日，赵玉墨正在客栈房屋里喝着热茶。

突然一阵阵敲锣声从窗外传到了赵玉墨的耳朵里。

赵玉墨缓缓来到窗户跟前，恰好看到穿着状元服的商戊戌骑在一匹全身如白绸似的骏马上，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一路向北朝着金陵白马镇的方向缓缓走去。

骑在白马上的商戊戌察觉到来自客栈二楼的浓郁杀气，转过头仰起脖子，毫无畏惧的对上了赵玉墨眼中的凌厉寒光。

俩人就这样互不相让的对视了起来，突然商戊戌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笑，紧接着便转头朝着北边继续前行而去。

“嘀嗒，嘀嗒。”只见赵玉墨面色阴冷，手里的茶杯被捏的粉碎，一滴滴鲜血从手心里淌到了地上。

“赵公子，你怎么了。”端着酒菜的澹台昔漫，敲门刚进到屋子里，就看到地上的鲜血，对着窗台跟前的赵玉墨关切询问道。

“呵呵，没事，澹台姑娘，一不小心划破了。”赵玉墨瞬时恢复常态笑着对澹台昔漫说道。

“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吧。”澹台昔漫说着便从自己的屋里拿来药箱，从里面拿出金疮药纱布细细的包扎了起来。

不知不觉过去了半月时间，伤势完全好转的赵玉墨在告别了澹台昔漫和赵靖康等一众人后便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秋风习习叠翠流金，在一座繁华小镇的一条宽阔街道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细看之下，只见一支数十人的迎亲队伍正在那条铺满青石板的街道上缓缓走着。

“这是哪家娶亲呢，好大的排场。”一个路过的外地人向着旁边的一个本地乡亲好奇询问道。

“这是我们白马镇商家大少爷，迎娶我们白马镇第一美人，镇西的陈家姑娘呢，”一个白马镇本地乡亲热情的对那个外地人笑着说道。

“哦，那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段良缘呀。”那个外地人笑着说道。

“可惜呀，嫁过去是做小，我听说商家大少奶奶可是出了名的妒妇，我瞧陈家姑娘以后八成讨不到好去。”那个本地乡亲面色无奈的说道。

“唉，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那个外地人也跟着唉声叹气道。

就在这时，一个峨冠博带单眉细眼背着书箱的年轻书生从远方缓缓走来。

从临安府回来的赵玉墨没有搭理迎亲队伍正前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大红绛纱袍正趾高气扬看着自己的商辛丑。

赵玉墨身形毫无停滞从街道的旁侧穿过了迎亲队伍，来到了那个坐着新娘子的花轿跟前。

“兰儿，我不怪你。”赵玉墨眼睛看着前方缓缓说道，紧接着便大踏步朝着远方走去。

只见花轿里一身段红长裙盖着盖头的陈兰亭，一双皙如凝脂的玉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任由那座奢靡绮丽的花轿载着自己去往那个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商家府邸。

天空乌云密布阴风阵阵，几只秃鹰在一片荒郊野外的上空嘶鸣盘旋着，一片枯黄草地上的几颗枯树上的数片枯叶，经受不住数阵阴风的肆虐，脱离那早已干枯的树枝，在半空中如数只枯叶蝶般摇曳乱舞。

在数颗枯树跟前，一座被打理的没有一点野草的土坟跟前，一个峨冠博带单眉细眼的年轻书生正双膝跪地对着那座土坟烧着手里的黄纸。

“爹，玉墨无能，没能完成您老人家的遗愿，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而立之年却还没能娶妻生子，延续咱赵家的香火，是玉墨不孝。”跪在地上的赵玉墨一边烧着手里的黄纸一边对着那座土坟缓缓说道。

“轰隆隆”突然天空中一个炸雷响起。

“爹，今日不孝儿子当着您老人家的面，对着这悠悠苍天立下重誓。”只见赵玉墨说着便侧过身子双膝跪地对着远方那电闪雷鸣乌云滚滚的天空举起了右掌。

“苍天在上，我赵玉墨，俩年之内如若不能出人头地，把我失去的东西尽数夺回来，生生世世誓不为人。”双膝跪地的赵玉墨说完，便掏出怀中的一把裁纸刀朝着自己的左手掌狠狠的割去，霎时间血如泉涌，地上猩红一片。

“轰隆隆”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一声巨大响雷炸起，紧接着便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不断的砸落到赵玉墨的身上，只见赵玉墨巍然不动，缕缕电光洒在身上，周身白光流溢，邪气磅礴，恍若修罗。

雷鸣电闪暴雨滂沱，在一座篱笆围成的农家院里，倾盆大雨不住的落到地上汇聚成潺潺溪水向着低洼处缓缓流去。

在院子北边的一间屋子里，一个峨冠博带单眉细眼的年轻书生身旁堆满了写满道德文章的书籍。

赵玉墨坐在一把小木凳子上，手里拿着那些书籍不住的往跟前那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铁桶里扔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赵玉墨把地上的一堆书籍都烧完了以后便回内屋休息去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霎时间狂风大作。

在那间屋子里正北边的一张桌子上的正中间，一本泛黄的书籍孤零零的摆放在那。

随着屋外的狂风刮了进来，那本泛黄书籍的书页快速的翻动着，只见一个手执单刀的小人不住的辗转腾挪，刀法甚是诡谲凌厉神鬼莫测，在电光的映射下影影绰绰显出四个字来“天刀八式”。

不知不觉，立冬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一座闹市处，人们正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一个身穿粗布麻衫单眉细眼的年轻男子从不远处朝着闹市处的一个打铁铺缓缓走来。

“店家，给我打一把弯刀，长三尺，重二斤七俩。”来到打铁铺的赵玉墨对着打铁铺的伙计声音低沉的说道。

“好嘞，您稍等。”铁铺里的伙计说着便准备材料开始打那把弯刀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铁铺伙计把一把刀芒冷冽寒光四射的弯刀，双手恭敬的交到了赵玉墨的手上。

“好刀。”赵玉墨用手接过了那把弯刀，手里掂了掂，突然身形一闪，在一颗槐树周身形如鬼魅快如闪电的疾速掠移，只见一颗槐树周身到处都是灰色的残影，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

眨眼间赵玉墨便又手握弯刀站在了原来的地方。

过了片刻，只见无数的树枝从那颗槐树上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赵玉墨调转身子，正准备离开。

“客官，您还没给钱呢？”铁铺伙计看着即将离开的赵玉墨忙拉住其衣裳焦急的喊道。

“没钱。”赵玉墨转过头阴沉的说道。

“您不能不给钱呀，我们这小本买卖，”铁铺伙计带着哭腔喊道。

“找死。”赵玉墨调转身子面色狰狞手中突然寒光一闪，那个铁铺伙计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手捂着脖子，瞪大双眼，喉咙里不住的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不一会鲜血便从双手的缝隙里淌到了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闹市处的人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惊慌失措的喊叫了起来。

赵玉墨满面阴戾之气，光顾四周，寒意十足的看着叫喊的人们。

人们瞬间便被其身上的阴戾之气，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的俱都噤若寒蝉，低下了脑袋。

紧接着赵玉墨便手握弯刀，缓缓向着前方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天空乌蒙蒙的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象，一个腰胯弯刀身穿粗布麻衫单眉细眼的年轻男子正在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赶了一天路的赵玉墨来到了一座险隘关口，上面矗立着一杆被北风刮的猎猎作响的大纛，上面一个大写的“宋”字，在随着北风乱舞的鹅毛雪花的映衬下，显的更加的苍凉悲壮。

只见赵玉墨身形一闪，如一只狸猫般，眨眼间便跃过了关隘，来到了宋金俩国的真空地带。

赵玉墨缓缓转过身子，面色阴冷的看着那座险隘关口上的那杆大纛，突然间一双冷冽眸子骤然收缩，紧接着手中寒光一闪，粗布麻衫上的一大片布料便如一片秋叶落于池塘般缓缓落到了白茫茫的雪地里，几无涟漪。

紧接着身上粗布麻衫缺了一大片的赵玉墨，便转过身子朝着北边的金国大踏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