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之世界之王 第一章：流亡的公爵

维克多的意识是从一片沉重的黑暗中慢慢浮上来的。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单调而持续，像是永无止境的叹息。

接着是嗅觉，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鱼腥、潮湿木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烂气味钻入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最后，他才艰难地掀开了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他躺在一张坚硬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带着海腥味的粗糙薄毯。

头顶是黑黢黢的木质屋顶，几根椽子看起来腐朽不堪，似乎随时会有木屑掉下来。

阳光从墙壁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划出几道微弱的光柱。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虚脱无力的感觉遍布全身，喉咙干得发痛。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骨头却像生了锈一样发出轻微的抗议。

“哦？醒了？”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维克多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皮肤被海风和阳光侵蚀成古铜色的老渔民。他正坐在一个小木凳上，修补着一张破渔网，手指粗糙但异常灵巧。

“水……”维克多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老渔民放下手里的活，拿起一个木碗，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半碗水，递到他嘴边。

维克多顾不上许多，勉强抬起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略带咸涩的清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我……这是在哪儿？”维克多喘了口气，声音依旧沙哑。

“西尔村。”老渔民言简意赅，重新坐回去拿起渔网。

“我在东边的礁石滩发现你的，抱着一块破木板，泡得跟个死鱼差不多。算你命大，那场风暴撕碎了不少好船。”

风暴……流放船……

记忆的碎片猛地涌入脑海。巨大的浪头像山一样压下来，木质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彻底崩解。

冰冷的海水，绝望的呼喊，还有他自己，在混乱中抓住一块漂浮的甲板碎片，随着怒涛起伏，直到失去意识。

那艘船上，载着的是被世界政府宣判有罪的赫尔维蒂家族最后一位成员——他，维克多·赫尔维蒂。

家族……父亲临行前那悲愤而隐忍的眼神，母亲无声的泪水，还有那些家族里的护卫……

一股炽热的仇恨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涌动，几乎要冲破虚弱的躯体。

世界政府！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仅仅因为父亲拒绝交出家族世代传承的刻有历史正文的石板，就将传承数百年的赫尔维蒂家族打为叛逆，斩尽杀绝！

虚伪！彻头彻尾的虚伪！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是那枚戒指。

赫尔维蒂家族的信物，一枚造型古朴的银戒指，上面刻着展翅雄鹰环绕利剑的家徽。

这是家族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他复仇之火的唯一燃料。

他用力攥紧戒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皮肤，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

“谢谢您救了我。”

维克多压下翻腾的情绪，对老渔民说道。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力气，但依旧低沉。

老渔民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遇上海难了？”

“算是吧。”

维克多含糊地应道，他不想透露太多，流放贵族的身份在任何一个世界政府的加盟国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是西海？”

“嗯，西海。”老渔民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一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维克多支撑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屋。

比他从外面看到的还要简陋。除了他身下的木板床和老渔民坐的小凳，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

墙角堆着一些渔具和绳索，也都显得破旧不堪。透过敞开的破旧木门，他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几栋歪歪斜斜的木屋，泥泞不堪的小路，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居民慢吞吞地走过。

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里，连空气都仿佛比别处更沉重。

“镇上的人……看起来日子不太好过。”维克多试探着问。

老渔民修补渔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能好过到哪儿去？打上来的鱼，大半都不属于我们自己。”

“为什么？”

“裂颚尼克。”

老渔民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畏惧。

“盘踞在这儿的一个小海贼团的头儿。每个月都要来收一次‘保护费’，其实就是把我们辛苦得来的东西抢走大半。谁敢反抗……”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维克多沉默着。海贼……在这个大海贼时代，像西尔村这样被小股海贼盘剥的小村子不知有多少。

世界政府宣称的“秩序”和“正义”，从未真正泽及这些偏远的角落。

弱肉强食，这才是这片大海上最赤裸的规则。他家族的覆灭，不过是这条规则在更高层面上的体现。

“海军不管吗？”他又问，尽管心里早已知道答案。

老渔民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海军？他们只会待在繁华的港口和要塞里。我们这种穷村子，谁管你死活？裂颚尼克那帮人虽然可恶，但至少……不会把我们往死里逼，毕竟我们死了，下次他们就没东西可抢了。”

这是一种何等悲哀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