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29 忍无可忍

皇上来去匆匆。

但他的到来，不论是给老太君的寿宴，还是沂王府的威望，都是一次很好的加分项。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定是丞相假借老太君的名义，邀来皇上，考察我这个沂王后。

皇上离开王府后，福晋只字不提沂王嗣子之事，只是当着众人面，大谈皇上如何给老太君祝贺寿诞。

宴席午时开始摆设，感恩厅南向面北摆上了大宴桌，老太君稳坐中央，其他宴桌围着主桌呈扇形摆开，两廊下排布着乐班，乐上后，宾客入座，筵宴开始。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贵族侯门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不奇了。

真是：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老太君在主桌上坐了约摸半个时辰，便离席去了后堂休息，其他年长年幼的宾客在用完餐后陆陆续续告退。

大厅里，只剩下了一众青壮年者，互相拼凑着桌子，聚拢在了一起，中间留出一大块空场地。

舅姥爷李无忌见时机到了，拍了拍手，只听乐曲声渐渐转弱，十来位舞姬婀娜多姿的开始聚合，随着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随着她们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更衬托出她们仪态万千的绝美容颜。

那位男生女相的公子哥举起酒盅高声喊道:“此舞只应天上有，多喝几杯才算有...我要借此美酒美舞，赋诗一首，给诸位助兴...

旁人纷纷起哄道：“好，好...”

只见他干了杯中酒，手托空杯，高声吟道：“但愿无来但愿有，但愿西湖化作酒；将身卧在白堤上，一浪推来喝一口...”

在座的公子哥儿们多数熟识，纷纷附和着，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众人兴奋异常，碰杯之声络绎不绝，公子哥随着酒精发酵越来越放荡不羁起来。

舅姥爷看上去已然醉眼迷离，一个劲儿咳咳咳咳地傻笑着，站着摇摇晃晃的，没走两步就打起飘：“此情此景，叶兄是诗意大发，我也是……尿意大发……我去撒水了……”

众人见他腆着肥肚腩、摇摇晃晃的憨态，不停哄笑。舅姥爷跌跌撞撞地走到我的桌前，双脚忽然一软，身体似是失去平衡，靠上了我的酒桌上，把酒菜碰得一片狼藉。

我来不及躲闪，身上也被酒水和菜汤沾湿。

不知道舅姥爷是有意为之，想出我洋相，还是真的已经因酒糊涂，我也懒得跟他计较。

舅姥爷依然咳咳咳咳笑着，吐字倒还清晰：“你小子，光坐在这儿滴酒不沾，跟个娘们似的，还不如先回去吧……”

话一说完，舅姥爷跌跌撞撞的，往大厅外走，不知道是不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去放水。

我抬眼时，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借着油灯，我伸长脖子再次寻望过去，那身影已经不见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瑜儿...

我早就想回绿洲岛，只是碍于福晋走之前有交代，让我作为小主人，好好陪陪这些临安城里的贵族公子...听到舅姥爷让我离席，内心窃喜，慢悠悠的站起身子...

我想，这个时间离场，也没有谁会在意。所有的人，不是喝酒就是划拳，或是拿着酒壶转着圈在敬酒，还有几位纨绔世子已经拉扯着艺姬们入了席，搂着的、扶着的、抱着的...酒色交融，浪笑声声...

真是造化弄人，父辈们坐镇一方、拼杀疆场，而他们却在临安城里花天酒地、烂醉如泥，甚至连一品诰命夫人的寿宴都不避讳，如此放荡不羁中，勾连成了一群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玩世恶少...

我实在不忍直视，便悄然起身，绕过几张混乱不堪的酒桌，总算是出了侧门，来到室外台阶上。

外面，尤为地安静，没见到什么人走动，比起厅内的喧哗，几乎就是两个世界。

夜空中，不知何时起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来，晶莹的雪花从天上散落下来，像柳絮般、像芦花、像蒲公英似的雪花在空中舞动，在随风飞杨，更像是扑棱着美丽翅膀的白蝴蝶，轻盈优美，让心境一下子就纯净了下来...

我借着地上积雪的反光，看到舅姥爷摇摇晃晃的走在雪地里，并不是像他说的去撒尿放水，整个人也不像是在酒桌上那般摇摇晃晃，只见他脚步急促，似是在追赶着前方的那一缕若隐若现的红影。

我审视着前方的红影，眯起眼睛细看，粉色的斗篷在雪中飘忽不定，随着步履走动而一左一右，这斗篷的颜色，再熟悉不过，正是瑜儿的披风。

我望着舅姥爷在雪地里左右摆动、急步追逐，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何找借口撇下了一众狐朋狗友。

随着舅姥步频加快，两个人影越来越近，似乎是要追平了的，我顾及到舅姥爷确实喝了不少酒，会不会耍上酒疯，波及到瑜儿的安全，所以快步追了上去，直到保持一定安全距离，万一有非分之举时足以冲上去解围。

随着我快步追随，那斗篷的款式和颜色越来越清晰，是瑜儿的不错，再看身形和身高，断定就是瑜儿本人无疑。

舅姥爷好似已经追上了她，一脚踏住瑜儿斗篷上飘散在身后的娑带，只听到瑜儿发出一声娇呼，险些跌倒。

舅姥爷也大笑起来，伸手捉住瑜儿的斗篷：“小瑜儿！你刚才一闪身，老爷我就注意到了，谁知道你走得那么快，让我一通好追啊！”

瑜儿应是没料到舅姥爷竟然会撇下那么多狐朋狗友，而孤身追她，而且还追了那么老远，有些不知所措：“爷，我还要去老太君那边复命了，您这满身酒气的，找我什么事儿，明天奴婢到您院子去说呗...”

舅姥爷不屑道“你...你可拉倒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老娘这个时候早就跟周公约会去了...瑜儿，你看看，这漫天雪花，多浪漫，雪中漫步，情调多美...你今晚哪儿也别去，就这样陪爷吧...”

舅姥爷不只是动动口而已，竟然掀开瑜儿的斗篷，抓住她的袖臂，用力往怀里牵拉。

瑜儿哪里肯依，用劲儿一甩，就想挣脱舅姥爷的拉扯，快速往绿洲走。

她知道，再跟老爷多扯无益，这一路上，哪怕有再多的管事或下人见了这样的场景，也不会出手相助，反倒会落井下石，只有到了绿洲岛上，故意把老太君吵醒，方能制止老爷此时不良动机更何况老爷又不是头一回轻薄无礼，每次都是她巧妙化解而已...

今晚的舅姥爷借着酒胆，露出了贪色的獠牙，瑜儿连自己都没想到，她哪来那么大力气，这一个挣脱，本以为会摆脱老爷的手爪，谁知道舅姥爷手劲更大，连着整只衣袖竟同时被撕脱，露出一截斗霜赛雪的手臂，让舅姥爷见个正着，醉眼贼亮贼亮起来...

只是因为突然拉了个空，舅姥爷的身体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几步，砰的一声，一屁股重重坐倒在地上，瑜儿哪还管他，趁机向前方绿洲岛逃去。

我担心舅姥爷欲火难平，会再次追上瑜儿，从前院到绿洲岛这段路，白天都少有人经过，更何况是雪夜？

想到这个，我三步并两步，上前扶起死重死重的舅姥爷：“舅舅！您这是喝多了吧？怎么撒泡尿跑这么多远？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舅姥爷一看是我，一把将我粗暴地推开，厌恶至极道：“滚，一边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身份……不明的杂碎...一个乡巴佬......滚开...你看到没...大厅里都是我的兄弟，他们老爸哪个不是一方诸侯，搞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臭虫...王府好好的产业，你个臭小子也敢来侵占...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少跟老子套近乎！”

一股子血液顿时从心头直往上冲，堂堂王爷府的舅姥爷、一品诰命夫人的幺儿子，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话语来咒骂我。

想想让他多花点时间来谩骂我，瑜儿就多些时间可以到达老太君处，我也就强忍住了，权当是黄牛背脊上的绿头苍蝇在嗡嗡嗡嗡响...

舅姥爷骂骂咧咧着，估计是又想起瑜儿来，摔开了我搀扶的手，嘴里嘟囔着：“我再说一遍，有多远滚多远，别坏我的好事...”

我用力咬住下唇，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十足的混蛋摇摇晃晃的向前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