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23 以恶制恶

我一边回味，一边跟着她穿过耳房，来到堂下，在老太君跟前大礼参拜道：“孙儿见过老祖宗。”

老太君明显是看到了我额头上的包扎带，嘴巴嘟囔一下，并没说出声，她定是在想昨天下午见面还好好的，怎么到今天上午就如此这番？

福晋感觉到自己母亲的目光，看到我扎着头，半边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在皮笑肉不笑着，低头问我：“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我轻声回道：“回福晋娘，方才在外面被管事婆阻拦，不允我见老祖宗，愤恨下人无端将我禁足，恣意阻挠我行动自由，一时情急，不小心碰到额头，是我自己的过失，不劳您记挂。”

老太君一听我的话，抿了抿嘴。

我抬头看她老人家，估摸着她浸淫后宅争斗数十年，什么样的心机手段没见过，只略一想就知道这是她闺女的指令，便放缓语调道：“这几天将你禁足、教习礼仪，福晋已经与我说过，乖孙儿，你虽快满十八岁，放在外面一些人家娶妻生子了。但是，念及你刚入王府，这几日正好来府上做客的都是世交，怕你礼数不足，恐惹人笑话，不仅会我说沂王府门风不正，更会贬低你这个沂王继位者身份，你明白吗？”

我点头道：“老祖宗，孙儿明白。”

老太君轻笑道：“嗯！应承那么干脆，可见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今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听懂了老太君的话里指引，微微一顿，渐渐抬高语调，悲声道：“老祖宗，我今儿冒昧来求助于您，是不得已而为之，请您治杨嬷嬷欺霸凌辱孙儿之罪！”

说出这句话前，我已经掂量过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余府的时候，余妈妈不厌其烦的说过王府大院里的事儿，我听得时候一知半解，仅仅一个晚上时间，就让我身临其境，我算明白，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就是指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永远都在海平面以下，拿不到台面上来。

譬如李福晋肯定不会直言告诉过姓杨的恶妇如何虐待我，顶多就是给个暗示的眼神。

我估计，整座王府里很多人肯定知道我入府后的境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老太君面前善意的提起。

说完这句话，我直挺挺地站起来，腰背挺直如枪，身形虽瘦弱单薄，却自有一股子气势悍然涌起。

堂内愈发寂静，针落可闻。

舅姥爷看着我，嘴角勾起了不屑，他定是在笑话我真是个废柴，被一个下人凌虐到老祖宗面前哭爹喊娘？

听到我大声申诉，老太君坐直了身体，脸色也渐渐寡淡下来。

李福晋眼神如刀子一般盯着我，冷冷道：“杨嬷嬷跟了我身边十多年了，我再了解不过，我指派去负责教你规矩，是希望你早日像个小王爷的样儿...如今，入府才一天功夫，你就说她欺负于你？莫非...莫非...你是想说她如何凌辱你、虐待你都是我指使？”

我记住余妈妈的教诲，故作神色悲怅：“福晋娘，孩儿虽来自乡村，却明白知忠义孝悌，打死我也不会有这般忤逆心思...入府之前，在余先生家，丞相大人和余先生殷殷嘱咐我，说福晋娘上敬公婆、下抚子女，将一座偌大的沂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谓劳苦功高。福晋娘啊，您如同我的亲娘啊！我怎会有不孝之念啊...”

李福晋语气柔和了些：“那你所谓何事？开口就要老祖宗惩戒杨嬷嬷？”

我蓦然转过脸，鲜红的手掌印刀刻般挂在脸上：“老祖宗，福晋娘，这就是杨嬷嬷所赐...杨嬷嬷所行之事，定是在阳奉阴违。她仗着您的信任，对我动辄打骂，而且强行搜身，将余先生给我零花的银票一并夺走占为己有，将我打发到墙角的杂物间关着...昨天就丢给我一张干饼子，一杯冷水，一小盏点心，孩儿我饿死事小，却不愿门第蒙羞，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来找老太君和福晋，求一些吃食果腹。”

我话带哭腔，呜咽不止，泣不成声，这本事，都是村里的妇女们哭丧时所学，此刻信手拈来。

福晋一时不知如何接我抛过去的这番话，哑口无言，怔在那里。

老太君盯着我红肿的脸颊，心疼不已，继而满面煞气，怒道：“杨氏呢？给我把那个恶奴给我带来！”

我垂首道：“回老祖宗，杨嬷嬷眼下应该在孙儿原先住的破杂物间里。”

老太君眼神一凝，侧目望了望身旁的瑜儿，低声问道：“哦？孙儿说的那个杨嬷嬷，是不是府里多年的那位老下人？”

瑜儿微微伏下身子，轻声回道：“老太君，就是那位，人高马大的位。”

老太君一听到人高马大，顽皮的笑了笑：“是，是，丫头，你这么一说，我知道了...福晋，是你安排做的教引吧？”

李福晋沉稳地答了句：“是的！”

老太君目光再次转向我：“她是你的教引嬷嬷，为何没有跟在你身边？你又怎么知道的她此刻在你的住处？”

我没有马上搭话，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福晋，眨了几下，又看着福晋，有求助的眼神，也微露着怯意。

老太君并没有随着我的眼光去看福晋，她老眼中满是疼爱，语气有些颤抖：“乖孙儿，你这入府才一天，住杂物间、吃冷饼子、挨大耳光、被搜了身子...这可是我在王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有什么你尽管说出来，今天我为你做主！”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老太君如此坚决的语气，便故作沉痛道：“杨嬷嬷夺了我随身带的银票，并不满足，她说我父亲早年做过县尉，多多少少会给我留下了银子，如果我不把银子交出来，她不光不给我饭吃，连水也不许我喝，甚至威胁我一日三巴掌。老祖宗，您是不知道，她那手掌跟牛蹄子似的，一巴掌扇过来，比牛角尖顶着还疼...”

我刚说完这个比喻，瑜儿在旁边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我知道她是无意的，只是戳到了她的笑点。

老太局也被瑜儿冷不丁冒出来的笑声逗乐了，脸色挂起来笑意，鼻子哼出了声：“哼，你说的还真贴切，不光瑜儿会笑，我现在想想，这该死的恶奴，确实跟头牛似的...”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拿田间地头的物件来比照王府大院的事情，我得心应手，继续唉声道：“我一再如实跟杨嬷嬷解释，家父去世早，老娘身体羸弱，无以为继，全靠她东打点零活西做点帮佣，拉扯我和弟弟俩，还好舅舅帮衬，知道我们母子仨的境况，把我们接到他那儿...她却不信，非逼着我交出更多的银票...我被她逼得实在是无奈，只能撒谎，告诉她家父留下的银票被我藏在木床地下，然后她故意放我出门，好让她一个人在杂物间地下挖银票。”

老太君显是被我的家事动容，老眼昏花中闪出了泪光，红了眼眶，颤颤悠悠道：“哎，你家父都过世整十年了吧，那恶奴还追着你要银子？”

我双目泛红，故意以手遮眼，频频点头。

“反了，反了！”

老太君一拍软榻扶手，对福晋怒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掌管之下的王府！出了这样的恶奴，欺下瞒上，胡作非为，贪得无厌，我且问你，这王府之内，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恶奴？”

福晋是王府首席不错，但是发问者是自己的娘亲，她哪里敢再使淫威，尽管心里头已将不知轻重的杨嬷嬷恨个咬牙切齿，此时也只能连忙起身跪下请罪。

老太君也不去管自己闺女，就让她这么跪着，转身对瑜儿道：“丫头，你去，带上杨管家，到与莒说的那见破杂物间去找找，把那该死的恶奴给我抓过来！”

瑜儿听得吩咐，行过礼，快步出了厅堂...

不到一炷香功夫，杨嬷嬷被杨管家和另外一位家丁扭送着，带了过来。

老太君正眼都不看哐当一声重重跪下的杨嬷嬷，只问带她过来的杨管家：“我问你，何处寻到的？”

管家老老实实地禀道：“回老太君，是在瑜儿说的杂物间寻到的。”

老太君又问道：“她在那里做甚？”

扭着她的家丁道：“禀老太君，小的不清楚她在捣鼓什么玩意，就见到她将那张破木板床挪得远远的，地上挖了好几个小洞，不知是不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老太君哼哼冷笑道：“想不到王府竟有这等蠢才恶奴，居然还有资格做小王爷的教引，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说完这句，老太君眼神凌厉，转向杨管家：“还等什么，拉下去打死！”

众人大惊，哪敢言语，都低下了头...

我强忍着表情，内心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杨嬷嬷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已吓得瘫软在地，嚎啕大哭道：“救命啊，老祖宗，饶命啊！！！太太，太太，救命啊，救救我啊……”

福晋怒道：“呸！你个贱妇，做下这等恶事，谁能救得了你？”

杨嬷嬷继续泼撒道：“老祖宗，太太，太太，奴婢进府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尽心做事，却不知犯下何等罪过，哪怕是死，也要让奴婢死个明白啊...啊..啊...老天啊，您就睁开眼睛看看吧...”

老太君看着她耍着无奈，厌恶地皱眉道：“你是在说沂王府不教而诛吗？瑜儿，你来说，说把她听听！”

瑜儿如实又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