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18 临安临安

自踏进余府后，我出奇的安静，沉下了心来。

外面的一切，似乎都与我不再相干。

我闷着头求学，如饥似渴的汲取着余妈妈灌输的养分。

余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与我在全家村十年的日子毫不相关。

所以，我必须要勤学，勤记，勤练。

除此之外，再无捷径。

好在，余妈妈每日里都娓娓道来，她所讲给我听的一切，就如在看一本厚厚的故事书，虽单调，却不乏味。

转眼就在余府过了年。

我按照余妈妈教的礼节，给余妈妈、余先生行拜年礼，客客气气又欢天喜地的从他们手里拿过了压岁钱。

我纳闷地问：“余妈妈，收那么多压岁钱，我又没处花去？”

余妈妈笑恬道：“你还愁没处花？正月十五闹元宵，余妈妈一准带你去看热闹，看看临安城里是怎么过的节！”

心里便暗暗记住了正月十五...

这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

没料到余妈妈比我更早。

她看出我心切，笑眯眯的对我说道：“孩子，走，咱们挤早市去...”

我兴匆匆地跟着余妈妈出了门，实在止不住好奇心，悄声问道：“余妈妈，咱们出去吃什么呀？”

余妈妈侧目望着我，故作神秘道：“临安的早市，最好吃的是六部前的丁香混沌，此品精细尤嘉...咱可说好了，余妈妈教你那么多天，你今天可得破费破费啊...”

从余府出门，没过十来分钟，就走到了一条热闹宽敞的大街，南北走向，青砖铺就，一眼望不到头。

余妈妈边走边说道：“这就是临安府赫赫有名的御街，御街从大内和宁门起至城北景灵宫止，全长超过十里路，整个临安府还有四条与御街走向相似的南北向街道，四条东西向街道，都通向东西城门，形成大小不一的网格，所以城里大多地方以坊为名。”

我眼珠子四处乱转，滴流滴流的，哪来得及看，不住赞叹：“乖乖，我一个人出来，不走迷路才怪。”

余妈妈指了指御街不远处的一条河道：“你看，城里不仅仅道路相连，河网也纵横，内河道有四条，其中盐桥河为主河道，沿河两岸多闹市。城外还有多条河流，与大运河相连，从这里下货，可以送到所有运河沿岸的城市...”

“余妈妈，我听说书的讲，隋炀帝如何荒淫昏庸...可是，好像您说的大运河，他有功劳吧？”

余妈妈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悠悠道：“孩子，功过是非，任由世人和后人评说，但当局者，应该做到问心无愧才是...”

说话间，我远远就看到街拐角处，隐约可见绣着“丁香馄饨”四个字的布幡，在袅袅婷婷的炊烟中摇曳飘摆着。门里门外挤满了食客，整个儿热气腾腾的，充满了烟火味。

余妈妈告诉我，那间确实就是丁香馄饨铺。

我随着余妈妈走近，远远就闻到淡淡的丁香味，好奇的问：“余妈妈，是不是馄饨放在丁香里煮过，这么远就能闻到香味？”

余妈妈呵呵笑道：“对，大概就是这意思，这家铺子，在和面时，以丁香汁入面，糅合面团，制成丁香馄饨，除色泽、口味外，还有治口臭、令人身香的效果，所以好多皇亲国戚、侯门千金，都会差人来买回去，或自己个来吃。”

听余妈妈这么一说，我放眼望去，还是真是莺莺燕燕鹊鹊、花花红红绿绿，心中暗道，这要是胖墩和麻吊在，哪还肯离去，整天就扎堆在这家店里得了...

好不容易轮到两大碗，余妈妈看我狼吞虎咽般，又把自己碗里的挑出一大半给我，这馄饨味道，闻起来就香，吃起来更是有滋有味，真是应验了余先生所讲的“色、香、味”俱佳。

离开馄饨铺，余妈妈领着我往北而行，我好奇问：“余妈妈，干嘛不往南走？那边不是皇宫所在吗？”

余妈妈又笑话起我：“傻孩子，皇宫有什么好玩的？除了高高的围墙，你什么都看不到，皇宫独占南部凤凰山，而热闹的街区在北，尤其是中间这段，人烟生聚，民物阜繁，市井坊陌，铺席骈盛，我们都称之为南宫北市。御街南段为衙署区；中间段才是街区商肆、酒楼瓦舍...手工业作坊多集中在武林坊、招贤坊一带；瓷器的官窑在城南凤凰山下；丝纺业多为亦工亦商的作坊，集中在御街中段官巷一带；棚桥那边是最大的书市，刻版作坊也在附近...最近几年来，北方很多人迁居到临安，现在城里已经挤下了上百万人，我听锡儿讲，咱临安府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余妈妈，什么叫世界？”

“呵呵，世界啊，就是说，除了我们大宋以外，还有其他的国家存在，有大有小，有强有弱，有富有穷。他们和大宋一起，组成了全世界...”

“余妈妈，城里那么多人，都怎么活啊？我看农田，草地都没有？”

“呵呵，怎么活？都会有活路，临安城中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

“哦，卖酒醋就是做买卖，跟龙王镇上的一样，我舅舅每次喝酒，都是我去龙湾镇上要的...那您刚才讲的作坊，跟我们村里的烧陶作坊是一样的吗？”

“不全一样，临安城里的的手工业，有数十种之多，每一种工艺都有成千个铺子...如少府监中的文思院分上下两界，上界造作金银珠宝各种精巧器物，下界则专门制造以铜铁竹木为原料的普通用物。其中又根据专业分成棱推作、镀金作、玉作、玳瑁作、扇子作、犀作、捏塑作、雕木作等三十余作...这是官营的，私营手工业也是如此...你们全家村的烧陶作坊，就是私营的...”

我们随之就到了御街中段，我放眼望去，这里大小铺齐，没有一间虚空的房屋，眼花缭乱，只怪眼睛不够用，长达数千米的御街，珠玉珍异、花果时新、异域奇器全部集中在这里，琳琅满目，可谓“万物所聚”。

不仅卖物件的店铺众多，而且随时可听见笙歌处处、宴饮不断；御街两旁的饭店、酒楼、茶肆、歌馆、瓦子、客栈一应俱全。

“余妈妈，他们不用打烊吗？”

“御街上的商铺，早已突破了过去以午时击鼓二百下而众会，日入以前七刻击钲三百下散的规定，买卖昼夜不绝；夜交三四鼓，游人开始稀少；而到五鼓钟鸣，卖早市的人又开店营业了；一些生意好的饮食店，更是通宵买卖，顾客交晓不绝。我们吃早餐的那家丁香馄饨，就是通宵营业，哪怕再迟，你也可以去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丁香馄饨。”

“余妈妈，那么多店铺都做生意，就不怕没生意吗？”

“孩子，生意就是人做出来的，做的人多了，大家都要讲究品质、服品种；你看那家叫“悦来香”的茶楼，你余先生就常常去，他家现在添卖七宝擂茶、葱茶，等天热了添卖雪泡梅花酒，为了吸引顾客，常请艺人讲史或说书...跟你讲个笑话，余先生还曾经喜欢过一位在这里唱小曲的姑娘，叫娟儿的...”

“啊？余妈妈，这你都知道？”

“锡儿从不瞒我，他有事拿不定主意，都找我商量。”

“他喜欢茶楼小姐，你不打他屁股？”

“呵呵，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他喜欢就喜欢了，打他屁股干嘛？”

“余妈妈，你真开明...”

“与莒，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小时候一起玩的红花，后来他爹赌输钱，押给彩馆了...”

“那后来呢？”

“后来彩馆一把大火，把老板陈老鬼烧死了，红花没人影了...麻吊听别人说是秦望山上的黑山老妖给驮走了...”

“哎，苦命的娃儿！”

说起花儿，我心头止不住隐隐作痛，赶紧扯开了话题“余妈妈，您刚才说到喝茶，还有那么多讲究？”

“是啊，临安盛行‘茶宴’、‘点茶法’等饮茶礼仪，听说已经传到了日本，正成为日本人社交、联谊的一项最讲究的活动，锡儿最喜欢去看抹茶表演...”

我视线从茶楼移开，放眼到看周边的热闹，我发现御街附近的巷弄里，却有好多瓦舍，一家接着一家。

余妈妈见我看的出神，便耐心的告诉我：“临安城现在是伎艺汇集，既适合宫廷贵族、富商豪民的游玩，又适合都会小市民无聊时的消闲，话本、百戏、鼓子词、诸宫调、队舞、小说、杂剧、大曲……应有尽有，武术、相扑、弈棋、龙舟竞渡、球类、投壶等娱乐性的体育竞技项目也时常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