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宗皇帝真牛逼 14 达成共识

枣红色的快马，撒着欢儿飞奔出龙王镇，过了平水河，不一会就在全保正家门口停了下来...

舅舅捧着黄酒坛子，后面跟着一枝花，回到厅房。

我正和余先生聊着张乞儿的神奇往事...

余先生抬眼看时，一枝花已然移步到了跟前，让他瞧了个真真切切，见她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虽有岁月痕迹，但却落落大方，优雅得体。

全保正赶紧介绍：“余先生，这位是彩香院的管事一枝花，当年彩香院的头牌花旦，听说大先生在寒舍饮酒作诗，非要来会上一会。”

余先生起身施礼：“久仰一枝花雅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我起身给一枝花让了座位，并将酒盅和餐盘都换了。

舅舅趁势将陈酿撤下，换成了坛子里的绍兴女儿红：“余先生，咱们换换绍兴本地女儿红吧。”

余天锡已微醺，挥挥手道：“如此甚好，我本诸暨人，家乡的女儿红，能喝出更浓的乡情和乡味...敢问小姐，哪里人士？”

一枝花端起酒杯，一连喝了三杯，盈盈笑道：“大先生，奴侍酒来迟，先罚三杯...奴家是庆元府昌国（今浙江舟山）人...”

余天锡大喜：“啊呀，真是巧合，本人祖籍便是庆元府，父辈迁居诸暨。你我当称同乡！”

一枝花哪是什么昌国人，无非是全保正透的底，她想着法子尽快套近乎，于是乎笑得更灿烂：“老乡见老乡，酒干不用讲...”

余天锡情绪也高涨起来：“好好，那我们一起干个双杯。”

几杯黄酒下肚，跟前面的陈酿白酒一混合，余天锡感觉到身子渐渐暖热、飘飘然起来...

全保正的家很快就成了一枝花的主场，余天锡端来的酒她来者不拒，又同步回敬。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渐渐变得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余天锡既看不透又欲罢不能，不由自主的把持着酒盏，轻声吟唱起来：

闲客醉酒君莫笑，

人生能有几回逢，

今日寂廖秋雨后，

一番萧瑟美酒中...

余先生吟唱的韵律一响起，只见一枝花离开了桌位，移步厅房空场地处，舒展身姿，轻灵的舞动起来，纤腰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那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粉色的裙裾悠然飘飞、如烟的水眸朦胧飘渺、绯红的双颊欲语还休，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流光飞舞，闪动着绚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余天锡何曾想过会有人在农家小院里为他的歌声而舞，让他如饮佳酿，无法自抑愉悦的心情。

随着余天锡歌声转弱，一枝花也停下了舞姿。

余天锡和全保正由衷的拍着手掌，为一枝花叫起了好，双双端起酒杯，虔诚的相敬一枝花...

三人再次落座后，全保正看似无意的端着酒杯问道：“余先生，适才我取黄酒时，您跟与莒还聊得来？”

余天锡醉眼朦胧：“在我看来，他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他胸襟横阔，将来定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他语气轩昂，更有吐千丈凌云之志气。你还要费心培养...”

对于余天锡来说，这十来天的行程，一路过来，毫无建树，偏偏这一场及时雨，偏偏平水河边的这片畚斗地，偏偏那位神奇的张乞儿，合在一起，将他指引到全保长家。

这定是天意！定是天意！

赵与莒正系太祖一脉相承，虽历十世，相较于当朝宁宗的九世，又正正契合，妥妥当当，尤其是见到与莒，这孩子天庭饱满，双耳垂肩，目光如炬，极具帝王之相，而且极具眼缘、极好悟性...

总算老天开眼，让余天锡不辱使命。

想到这些，余天锡摇头晃脑、微微发笑起来。

一枝花眼见余先生酒入七分，正是时候，有意无意的挨得近了些，纤纤玉臂轻轻搭在余某肩上，气息似呼似吹，低声道：“先生，您独乐乐，哪如众乐乐，什么好事惹您如此暧昧之笑，该告诉奴吧...”

余天赐侧目，拍了拍一枝花搭上来的玉手，顺势就轻轻握住，上下摩挲，柔声道：“好好，方才我吟你舞，甚是默契，当为知音；既为知音，理当共享...我此行已历十日，自临安出发，一路走走停停，进村入户、明察暗访，大集小镇、无一错过，为的是...是为沂王立后...”

全保正恨不得有十只耳朵都能竖起来听，当他听到“为沂王立后”心头咯噔一下，沂王赵抦已逝，众所周知，如果要立沂王后，来继承沂王位，完全可以公开遴选，而且宫里有专人负责这摊子事，丞相用不着指派弟子师私下暗访。丞相这么做，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无论如何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王保长立即从四方桌站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余天锡身边，声泪俱下道：“余先生，老天一场及时雨，将您送我寒舍，我全保正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既然您是为沂王立后而鞍马劳顿，我外甥赵以莒、赵与两兄弟又正好与太祖一脉相承，再合适不过。如若不弃，我让以莒拜您为义父，任凭您调教...”

余天锡听闻此话，醉意马上就消失了大半。

他知道是自己醉酒泄密了。

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好在赵与莒再合适不过，余天锡便起身扶起全保正，深色凝重道：“全保长，此乃机密，万万不可泄露，否则引来杀身之祸...与莒确实与我有眼缘，但是我远不够资格认他义子，也不能为弟子师。若获丞相认可，之后自然会有合适人选教导他...”

全保正是明白人，听到这句话，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方盒，双手递上：“余先生，此恩此德，无以为报。这是与莒先父留下的，他生前交代于我，遇有缘人愿意提携双子，务必当作谢礼！万望先生收下！圆赵希瓐之愿！”

余天锡端在手上，沉甸甸的，估摸着是贵重金器，见全保正言辞恳切，不便推脱，借着酒劲，坦然收下...

一枝花见尘埃落定，放下了心思，施展起劝酒功夫。

没多大一会，三个人愣是将一坛陈年的女儿红喝到见了底。

好在这三人都是常年经受着绍兴黄酒熏陶的，平时烧菜时或多或少都会烹入黄酒，所以，大家多少已适应了黄酒的绵柔后劲。

余天锡站起来时，已然摇摇晃晃，眼神也迷离得厉害。

一枝花很体贴的在一旁轻轻搀扶着。

余天锡想到了大事初定，应该第一时间赶回临安告知史相，好让他早点心安，便嘟囔道：“酒算是尽兴了，尽兴了，我也该连夜返回临安...”

全保正赶紧拱手道：“哎呀，余先生，这哪能成？雨后路滑，深更半夜，切不可上路！”

一枝花朝全保正使了个眼色，依在余天锡的耳边，柔声道：“大先生，是不是嫌弃奴啊？来都来龙王镇了，哪有不去彩香院看看奴的？”

余天锡感觉到一枝花贴在自己身边，柔柔软软，不免心旌摇荡，侧过头，轻声回道：“哪里哪里，你我知音，我唱你跳，已是感激之至，哪还好意思去叨扰？”

一枝花娇恬道：“大先生，您既来之则安之，您送我回彩香院，奴好好伺候您休息，可好？不耽误您明天启程的...”

全保正也在一旁附和道：“余先生，您既与一枝花歌舞和鸣，送她回府，也是知音所为啊！”

余天锡看到一枝花绯红的脸上，露出无限妩媚的笑容，满是诚挚，绝无虚伪，当即怜爱无限，展露出男子汉的大度：“好，好，那我自当做好护花使臣。”

全保正将余天锡送出大门，扶他上马，又扶一枝花上马，彼此搂紧，便放心的拍了一下马臀，马儿嘚嘚的往龙王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