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戒 第四章 歧云山下战魂殇 英雄冢埋挚情真

夕阳残照，硝烟弥漫，枪声密集，战火如荼……

夜枭小分队被围困在山坳中已有数个时辰，弹药几近告罄。对于如此境地，虽然无法阻止他们的撤离，但此时的几人心中却全然没有离去的想法，有的只是悲怆……战斗！只有战斗！只有战斗到底！才能用敌人的鲜血来冲刷心中的愤怒，才能用敌人的亡魂来祭祀战友归去的殇痛……

几日前，言天从在县城中巧遇故旧曾大牛，获悉日伪方面针对歧云山抗日根据地的军事行动计划，在调配周边军事力量，欲彻底围困清剿歧云山根据地，歧云山虽然地势险要，但却没有强有力的军事武装力量驻守，这是一处很重要的后勤机关驻地和战时应急医院，有大批伤员、医护人员、前指和军事首长在此，故立即电告了情况，并奔赴潜伏于山中阻挠牵制敌人，却不料在一次冲锋战斗正激烈之时，言天从头患忽然发作，以致身受重伤而昏迷，赵伏威等人率众奋力救援并后撤至一处临时阵地中对其进行应急治疗，大队敌人紧追不舍跟随而至，并重重围困了起来……

言天从恍惚中又见身处怪异之境，七彩雾气环绕，如混沌如鸿蒙，浑身慵懒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随处飘荡，时间都没有了概念，意念慢慢地归于虚无……

苏映雪伏在山梁上狙击敌人，正欲扣动扳机，恰好看见言天从倒下的身躯，心中蓦然一痛，手指一抖动，子弹飞向空处，这成了她唯一一次子弹落空的记录，心忽然慌张起来，思绪茫然一顿，已忘记身处战场，就兀然地站了起来。子弹呼啸而来，胸腹间数处血花飞洒，疼痛中脑海一阵阵激冽，倏尔间意念飘掠而过：“天从…天从…受伤了…”

转首处，夕阳血红，蹒跚中，步履踉跄，身上创伤疼痛难掩心中悲伤，数步成遥，心凉成殇，时间如同静滞，苏映雪踉跄奔至，搂住了言天从，眼中泪水带血，心中意念成灰，此时此刻只想执手相随，悲绪随风而扬……

赵伏苓垂首低泣，蒙勇全怒吼着冲出了掩体，似猛虎出栏，扑向敌群……

阮二脑中回想起在金陵废城时军民沥血自己浴血狂战，言天从从天而降，大刀挥舞，鬼子魂灭，俩人携手长啸的壮境；一起加入新四军宣誓时的庄严；一起成立小分队时的慷慨激昂；一起战斗时的酣畅淋漓；是许许多多的过往经历……而此际，唯有歃血相报！！！思念中，扯出腰间短刃，如狸猫，似幽狐，随着蒙勇全掩向敌群……

高翔看见蒙阮二人冲向敌人，左手拔出短刀，随后也冲出了掩体；王江湖与赵伏威对视一眼，脑中响起的是：“夜枭掠处，魑魅龟缩，夜枭过处，魍魉不出，夜枭所属，死生相托！！！”分两个方向冲了出去……

夜幕沉沉，凉风中血腥气四处飘散，被数以千计的敌人围困，几人没有丝毫胆怯，只是言天从与苏映雪相继发生意外，悲伤在几人心中漫延不止，在哀悼中反冲锋了数次，敌人也被几人的悍勇所吓，时至深夜，战场上却难得的寂静。

赵伏威心中明白，天亮后结局已可料定，不过牵制的任务已完成，已无所遗憾。

星色微光中，蒙勇全伤痕累累，流血不止，他已然无法坚持多久了，赵伏苓心伤若死，为救蒙勇全，她也身负重伤，俩人相互依靠着，鲜血汇流在紧紧相握的手上，用血的交融倾述今生未尽的情缘……

苏映雪搂着言天从靠着土坡，俩人脸上恬静而安然，赴死既双全，今生已无憾……

阮二此刻坐在言天从边上，多处中弹，脸色苍白，没了昔日的嬉笑跳脱，眼光迷离，场景逐渐在模糊……

赵伏威高翔王江湖相对受伤较轻，至少于性命无碍，但都知道这个夜晚或许是生命里最后的宁静了，黑夜中，敌人也停止了进攻，只是在四周重重包围着他们。

任务已经完成，心中已无遗憾，在这国破山河乱的灾殇之中，唯有以身报家国，血泪才不空洒，驱虎逐狼甘抛头颅，中华大地终将清宁……

赵伏威扶起几人围成一团，他忍着心中悲愤，如往常一样把众人的手一一叠在了一起，言苏两人手相互握着，没有力气支撑，只能放在言天从大腿上托着，蒙赵两手也握着努力伸着置于其上，然后拉过阮二的手搭于其上，高翔、王江湖二人还能自主，相视中也伸出手与众人叠在了一起，最后赵伏威把手搭了上去，沙哑着声音喊出了心中经久不息的诤言：“夜枭掠处，魑魅龟缩，夜枭过处，魍魉不出，夜枭所属，死生相托！！！”高王二人哽咽相随。

夜黑黑中，蒙勇全与赵伏苓鲜血未止，淋漓涓涓流向言天从指上的指环，指环渐渐发热，一阵濛濛的乳白色雾气氤氲而出，弥漫住了众人的身躯……

曾大牛伫立在新坟之前，脑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曾记得，当初入山狩猎误入岔途，初遇口不能言，全身毛发蔽体的言天从；曾记得，俩人一起参军习练的日子；曾记得，松沪之战一起血拼的时刻；曾记得，重伤初醒时的记挂；曾记得，县城巧遇后的坦诚；曾记得，数日前惜别时的诤言……这一切，却成往事，这一切，已成追忆……

这一忆，驱散了曾大牛内心的迷茫，这一忆，唤醒了曾大牛迷惘的良知，这一忆，成就了抗日史上又一勇将，这一忆，改变了他一生的征程……

此后，曾大牛借职务的便利巧妙救出赵伏威王江湖高翔三人，秘密送回，抗战后，与魏仕群等人一起率部起义，响应解放全中国的号召，为建立新中国新秩序贡献了余生的精力。

半年后，赵伏威王江湖高翔三人辗转回到部队。

赵伏威一代将才，在后来的战争时期，卓越的军事才华展露峥嵘，立下赫赫战功，新中国成立后，位列勋爵，终告慰歧云山下英雄殁魂。

高翔后来远赴朝鲜战场，在一次战斗中重伤，回国后便归隐田园授徒传艺，于八十年代后期逝于病中，其子遵遗命洒骨灰于歧云山上。

王江湖在被俘时受重刑致残被救出后再也没法参加前线战斗，后一直服役于后勤工作，死之前托赵伏威把其骨灰也洒在了歧云山上。

歧云山，义埋忠魂，赵伏威老人一生多次至此凭吊……

青山幽幽，殒葬着为中华崛起而抛洒的热血忠骨，风起时，山鸣为祭，花开时，摇曳为祀……

注：此前章节皆为序篇，情节人物纯属虚构，后文中会有一定篇幅内容再写几人的情节，但本书主要内容还是讲众人的异世重生之旅，欢迎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