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孰是孰非1

少女的额头还在滴血，她爬向狐妖:“求狐仙姐姐救救我。我本是京城富户的庶女，名叫柳欢儿。只因两年前贪玩，溜出府玩耍，不料被人牙子拐到这深山，卖与一个痴儿。我本想反抗，哪知那痴儿的父母竟将我四肢锁起，从此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可恶是两月后我竟有了孽种，生下孽种后，他们对我管得松了些，我本以为可以逃，却没成想这个村子所有人都如魔鬼一般，这儿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子都跟我有类似的经历。为主家诞下后代后，我们便成了这里所有的人的玩物。婆母可以欺凌，甚至乡邻都……总之这日子生不如死。三日前，我为了躲避乡邻的欺辱，逃到此林，本以为无望，不曾想被仙子所救。恳求仙子为我做主吧。”

五尾赤狐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我帮你的话，算是做好事了吗？”

“您若帮我，便是解救了一村的少女。是一件天大的善事。”

“你要我怎么帮你呢？”

“求仙子施一术法，让村里人灭绝，我便约那些女子一起上路，逃离本村。”

“那可不行，我可不干杀生的事。”五尾赤狐说罢便想赶她走。

“那仙子！求你施术让村里人沉睡！我只想逃出去罢了。”

五尾赤狐笑了笑，“这倒好办！”接着从嘴里吐出一颗妖丹，双手结印，那妖丹竟分出了一丝气息，她将此气息打入柳欢儿明台。

“我答应了旁人，在此等他。不能同你出去。我将十分之一的妖气渡你，今晚子夜，你只需催动意念，便可让想沉睡之人沉睡啦。”

那收了妖气的柳欢儿变得愈加明艳动人。乌黑的眸子里删过一丝猩红，让江采平觉得渗人。

场景一变，江采平又到了一座石桥上，这时的她成了一个石墩。眼前走着的，分明是柳欢儿。她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亲了又亲。在这寂静的深夜徘徊。

毫无征兆的，她将那孩子扔进了河里。

“孽种永远是孽种！哈哈哈，你们，你们都该死！”

江采平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颇为震惊。

下一刻，她成了柳欢儿的影子。

那人拿着菜刀，屠了一户又一户。其中不乏据她所说要同她一起走的少女。

江采平不解。有道是，同病相怜，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难道这个人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了吗？

“小莲，我视你为好友，你为什么在我最能逃出生天时，出卖我？”

柳欢儿走进最后一户人家，那榻上睡着一个人。可这次，她并没有直接下手，而是质问。江采平纳闷，这中了术法的人怎么回答你？

“别装睡了，整个村子，我只想问问你！”

榻上那人被疯狂摇晃，眼见着柳欢儿失去了耐心，那刀快要砍下来，榻上的人才惊慌地醒来。

“对！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害怕。你要逃了，整个村子的女孩都会遭殃的。三年前，有个人逃了出去，到了邻村被抓回来，我们每一个人都被重重地罚了。我说带你逃，不过是想给你点希望！你能逃到哪里去？你逃了这个村，不出十里便会被下一个村的人抓回来。就算你逃回家，家里人能接纳一个不知所踪了那么久的女子吗？你的后半生，也不过是在众人的耻笑和辱骂中度过。倒不如就在这里了却残生吧。最起码你还有孩子！你可以改变他！”

那莲儿握着柳欢儿拿着菜刀的手，言辞恳切地说。

“是吗？那你该闻到血腥味，听见我的动静了吧。你为何在此装睡，不出来维护你的丈夫，维护你的儿子呢！你也不想要他们吧？”

柳欢儿拿起刀，架在莲儿的脖子上。那莲儿说不出话来。

“你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你用顺从，乖巧，来搏生活！你身上可有一丝伤？从见我那天起，你就比这里所有的女子都光彩。凡是想要逃的女子都被你通风报信，惨遭毒手。你想要逃？你想要培养下一代？不，你这样的人，只会想复刻，复刻这里的生活。只要你熬，把他们都熬死了，你便是村里第二个恶婆母！这个村落的故事还会继续！还会！她们已经麻木，可我柳欢儿不会，永远不会！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会死死地抓住！”

“不要——”

手起刀落，整个村子陷入真正的死寂。

这莲儿原来早做了准备，在柳欢儿预备砍她的时候，手里攥着一根发钗，死死地扎进了柳欢儿的脖颈。

柳欢儿笑着死去了。此夜依旧黑暗。

江采平目睹了这些惨状，心下久久难平。

地仙很快把这事禀告了天神。想来就是江采平做仙婢时所见所闻。

可这一切跟五尾赤狐和紫菱有什么关系呢？

时空流转，她又来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大地仙气充盈，那只小狐狸还没有化形，彼时的江采平是那万花丛中的一朵小花。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只鸟，紫金色的。这鸟堪堪掉在了江采平这朵花面前。

小狐狸本想吃掉它，不成想一只老鹰飞来了，到嘴的食物怎么能分给别人！她叼起鸟儿就跑回了窝。

正当她想下嘴，那鸟儿竟化成了人形。眉下一颗朱砂，动人心魄。小狐狸看呆了，彼时她虽未化形，却也有了灵识。她第一次萌生了救人的念头。摘草药，喂食物。可算是把这人救回来了。

江采平定睛一看，这人分明就是紫菱嘛！

人和狐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紫菱的身体渐渐好转，这狐狸最喜躺在紫菱怀里打滚儿。不过，这关系，怎么看怎么像宠物和主人啊。难不成紫菱和五尾赤狐的爱情从五尾赤狐化成人形开始的？不对啊，那后来五尾赤狐为何还要盯着紫菱的画像呢？

江采平不解。

三月后，紫菱对那狐狸说，他要回天上了，天上有位神女主人需要他侍奉。他劝小狐狸做满万件善事，勤修人身，便可飞升，同他再见。还留了不少修道秘宝和一张画像给她。说是有缘，希望她能好好修炼。

说罢，紫菱便朝着天上来接他的宸光女帝回去了。这下江采平才看清了那张脸，不就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吗？

来不及思索，她见证着这狐狸千年间为了成仙做的努力。照顾蚂蚁，改吃素，防止杜鹃占巢……这真是只善良的小狐狸啊！江采平这么想着。

天旋地转，她忽然来到了交战时刻。先前请命的仙侍来捉她了。她甚是不解，人间两百人的惨案怎么可能是她干的。只是凭那十分之一的妖气！

“孽畜，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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