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
章台宫中。
今天的早朝和前几日不同。
大殿中。
一直弥漫着一股紧张压迫的气氛。
群臣站立于两侧。
一身玄色帝袍的祖龙端坐在上方龙椅上。
前几日。
为嬴政专门炼制仙丹,寻找长生药的卢生,侯生一干方士。
面对始皇帝嬴政的不停催促,眼看寻找长生药无望,拿不出满意的答应。
卢生等人因为害怕嬴政追究自己,因此选择逃亡。
他们在逃离时。
还在背后大肆讥讽,到处宣扬嬴政的暴戾。
评议嬴政的异想天开。
利用渔轮,将自己的欺君之罪推的一干二净。
以此来取得世人的同情。
因为卢生的这一举动,嬴政大怒。
下令抓捕卢生、侯生及有关系的方士,共四百六十余人。
并将卢生在内的四百六十余人,坑杀于咸阳四十里外,昭告天下警示众人。
今日是行刑当天。
在这次早朝上。
长公子扶苏依旧如往常一般,上书祖龙,以坑杀手段残忍为由,请求祖龙收回成命。
“父皇,这群方士就是有错,但就地坑杀未免太过严苛残忍。”
“天下百姓畏惧大秦的严刑峻法已久。”
“一直将大秦称为暴秦。”
“天下刚刚安定,大秦更应该宽缓刑法,与民休养才对。”
“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大殿中,扶苏一副苦口婆心,劝说嬴政的样子。
扶苏平时是对那些方士看不惯。
但嬴政对方士们的严酷惩罚,必定会让天下人更加恐惧大秦。
他不能在坐视天下人一直视大秦为暴秦。
见解越来越深。
嬴政看到扶苏又来劝谏自己,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平日里,嬴政对这些方士有求必应,天材地宝无限制的提供给卢生他们炼制丹药。
对他们待遇极高。
现在卢生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要朕宽宏大量,饶恕他们吗?
“扶苏,你给朕退下。”
嬴政语气愤怒,眼中带着失望的看着扶苏。
作为他的长子。
却如此妇人之仁,满嘴儒家的仁义道德。
在场的文武大臣都是人精。
看到这一幕。
都默不吭声。
天家父子之间的争吵。
他们还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受到连累为好。
陛下随着年岁的增长。
火气是越来越大了。
性格也是越来越暴虐。
就连李斯,也不敢面对暴怒中的嬴政。
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为好。
在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长公子扶苏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角落九公子嬴子玄的异常。
当他看到扶苏正和祖龙争论时,眼中不觉露出怪异。
就那群方士的所作所为。
在嬴子玄看来死几次都足够了。
欺君诋毁之罪。
若换做其他皇帝,夷三族都是轻的。
正是因为嬴政的不断容忍,他们才敢在背后胆大妄为,行事嚣张。
“够了扶苏,在你眼中朕就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吗?”
嬴政暴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刚刚在嬴政的呵斥下。
扶苏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继续上书,一副死谏的模样。
嬴政的暴怒声,不仅让李斯等人心中一颤。
也让嬴子玄回过神来。
在群臣惊讶的目光中,嬴子玄缓缓出列,对嬴政高声道:
“兄长之言未免太过可笑。”
“卢生他们借着炼丹的名义,享受着大秦最好的资源。”
“可他们是怎么回报父皇的?”
“在明知是自己犯下欺君之罪,却还敢在背后大肆嘲讽,诋毁父皇。”
“将一切责任推到父皇头上。”
“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犯下滔天的欺君之罪后,还能够不牵连家人的。”
“正是以为父皇太仁慈,连小小方士都敢在背后嘲讽诋毁父皇。”
“世人皆言父皇残暴。”
“可这在儿臣看来,情况恰恰相反。”
“就是因为父皇太仁慈,放过六国贵族,才让他们气焰嚣张。”
“百姓一辈子或许都没有出过县城,所谓的民意不过是掌握在当地贵族手中的利剑。
“正是六国贵族刻意忽视父皇的功绩,无底线的抹黑宣扬父皇的暴虐,才使六国百姓畏秦如虎。”
“视父皇为暴君。”
嬴子玄说完这番话,大殿顿时死一般寂静。
扶苏听到这番话,眼睛都猛地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九弟不可胡说!!”
扶苏忍不住以长兄的身份呵斥道。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
父皇若真的仁慈,会使的民间动荡不安,怨声载道吗?
嬴子玄听到扶苏这句话,眼角都没有留给扶苏。
扶苏已经被那群腐儒的思想侵蚀的没救了。
作为大秦的长公子,居然没有半点自主思考能力,只知道跟着那群腐儒人云亦云。
嬴子玄的话,有理有据。
王贲他们听后目光闪烁,感觉很有道理。
不过。
一直默默无闻,充当小透明的九公子。
竟然敢这样猛的站出来。
这一点,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丞相李斯,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作为大秦的丞相。
陛下的十八位公子,李斯不是每一个都非常了解。
若说是别的公子,他可能还不熟悉。
但九公子...
文不成,武不就。
整日混迹青楼。
朝廷众人背后一直称九公子嬴子玄是十八位公子中。
最废材的一位公子。
李斯也是经常听见嬴子玄在咸阳城中的各种事迹。
没想到嬴子玄有这种胆量站出来,语气有条不紊,侃侃而谈。
李斯不禁想起一个典故。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莫非这位九公子是楚庄王那样雄才大略的人物?
嬴子玄看到群臣惊讶的目光,一脸平淡。
当他站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因为扶苏视他为暴君,嬴政心中在愤怒的同时,又感到无比寒心。
当嬴政看见小九站出来,眼中的惊讶不比其他人少。
虽然嬴政见到嬴子玄的次数很少。
嬴子玄也从来不主动来见他。
但嬴子玄在咸阳的事情,他都有所关注。
嬴子玄的那番话,响彻整个大殿。
当嬴政听完嬴子玄的话,陷入久久深思中。
他一直被所有人称为暴君。
不止山东六国的百姓这样认为,就连大秦的大臣们私底下也认为。
他自己以严苛的法律治国。
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有道仁君。
此时。
嬴政的内心微微有些颤动。
方士这件事情,在民间影响很大,所有人都站在卢生这一边,
唯有嬴子玄。
不仅支持他这么做,还认为他太轻饶方士们。
现在。
嬴政猛然听到嬴子玄有理有据的分析。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仁慈了?
自己一直承受的骂名,是因为自己太宽容导致的??
嬴政想到这里,一直波澜不惊的心境出现一道道裂痕。
隐隐有些破裂。
一想其他这些年为了地方稳固,能专心对付北方的匈奴。
他对那些六国贵族在不触及嬴政底线的情况下。
就算他们在背后不停称他为暴君。
嬴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因为他这种宽容的态度,才是让六国叛逆势力猖獗的原因?
祖龙心里有些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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