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元璋面色阴郁,等候了许久,没等来毛镶的报告,反而是自己的大儿子朱标先来了、
“父皇,您急着召见儿臣,是有什么吩咐吗?”
朱标面色急促,颔首作揖道。
“招你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帮父皇解答一下。”
“如果朝中有人谋反,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隐瞒不报,以人为本,父皇应该怎么做!”
朱元璋目光飘忽,打量着朱标道。
“即是谋反,万恶之首,千刀万剐亦不能平其野心,自当以雷霆手段,斩草除根!”
朱标没有一丁一点的犹豫,面对造反,谋逆这种大罪,这是最好的办法。
历来仁慈的君主,在谋逆这种大事面前,都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朱元璋道:“那若是这个人,权势极大,结党营私,朋党遍布朝廷三省六部,各司各职,欺上瞒下,意图篡位呢?”
低着头沉吟片刻,朱标道:“那边要剪其羽翼,削其党羽,另扶新臣,在合适的时间,一击毙命。”
“杀了这个权臣,还会出现其他权臣,哪又应当如何?”
朱元璋意有所指道。
“权臣的出现,来自人心的膨胀,权力的扩张,若是想要杜绝权臣的出现,还是要从制度上下手。”
朱标对答如流,似乎他心中想的就是这样。
猛然间,朱标开口道:“父皇,您不会是想,对,对……”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两年你政务处理的很好,父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是安慰,那个挡在皇权和臣官百姓中间的丞相,父皇替你拔去。”
朱元璋语气平淡,对他来说,杀一个胡惟庸,不要太简单了,可要想废除丞相制度,那怕是千难万难……
“父皇……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三思再行,若是以雷霆手段,裁撤中书省,废除丞相位,固然可以防止权臣的出现。”
“可相应的丞相工作,就要全部送到皇帝手里,人力终有穷死,全国大事小情,每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一个人如何处置的来嘛。”
朱标做了两年大明朝的政治首脑,控制着大明的政治格局变化,日夜批阅奏疏,不计其数,这还是在胡惟庸的帮衬下。
如果突然没了丞相,那怕是他就要累死了。
“这个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你认为应该如何?”
朱元璋眉头紧蹙,一个人想要控制国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每天的奏疏,都要压死他。
可废除丞相的心思,已经有两年了,从朱标接过政务的哪天开始,朱元璋就在谋划此事,又岂能因为这种没有丞相不能行的问题。
让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功亏一篑。
“这个,儿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朱标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然也不会去考虑,没有丞相后,帝国的庞大官僚机构,要如何正常运作下去。
朱元璋的手腕在桌子上敲了敲,苦思良久,想要寻求解决的办法,可制度传承千年,缝缝补补到今天,这背后的阻力,似乎自己还没动手,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忽然间,外边的老太监扯着公鸭嗓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毛镶求见!”
“宣!”
朱元璋听到毛镶求见的声音,心中一冷,怕是这已经查到了结果。
毛镶迈步进了乾清宫,躬身作揖道:“臣毛镶,拜见陛下,吾皇圣躬安。”
“朕安。”
朱元璋招了招手,毛镶起身对朱标道:“给殿下行礼。”
“去吧。”
朱标面色平静,对毛镶这个特务头子,他是没什么好感的。
“怎么样查出来了?”
朱元璋沉声道。
“回禀陛下,今日午时,卑职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凤阳的密令,在出京之后,提缉死于非命,印信也丢了,卑职担心,那边的人怕是已经得到了风声。”
毛镶躬身道。
“可有使用暗语?”
朱元璋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命人去调查李善长,暗中搜查李善长府中是否真的有胡惟庸送去的信件。
如今这命令没发出去,反而锦衣卫的提缉,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应天府外。
“陛下放心,印信是卑职亲自撰写,绝无纰漏。”
毛镶笃定道。
“那就在派提缉,一定要把命令发出去,咱就不信他真的能手眼通天?”
朱元璋心中一狠,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开口道:“毛镶,这次你亲自去,抵达凤阳,亲手督办这件事,咱给你一封手谕。”
“替咱回凤阳祭奠祖陵。”
朱元璋思虑片刻,他们既然能杀一个提缉,那肯定就能杀第二个。
让无辜的人平白送命,反倒不如让毛镶,大摇大摆的去,如果说锦衣卫的分布在哪里最多,大明朝的锦衣卫眼线,探子,暗子,除了应天府外,首当其冲的便是凤阳。
哪里是朱元璋的老家,也是许多淮西勋贵的老家。
毛镶拿着朱元璋的手谕,躬身道;“微臣领旨,二十日内,必定回还!”立下军令状,毛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老朱这盘棋,已经快要露了,胡惟庸在行动,如果在拖延下去,当真就要迟则生变了。
“去吧。、”
朱元璋挥了挥手,语气沉重道。
毛镶刚刚离开,朱标目光沉重道:“父皇,凤阳?是那家吗?”
“朝中还没有几个告老还乡的,凤阳,目前就他一家。”朱元璋不见喜怒。
“可是,父皇,临安……”朱标激动道。
“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父皇心中有分寸,明日就不要来请安了,多把心思放在政事上!”朱元璋示意朱标离开。
“父皇,虎毒尚不食子,您可一定……”
“行了,还不相信父皇吗?”
朱标低着头退了出去,就当朱标离开后,朱元璋喊来了外边的老太监道;“今晚,你在乾清宫歇着,朕要出宫一趟,明日朕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许进入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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