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爱非攻尚贤 第十五幕：病毒攻克小组

一号病毒攻克小组设立在竹林深处的一座阔大的独立庭院中，亭台楼阁古色古香，绿竹掩映百花盛开，竹林旁的小河岸生长着水晶兰；草地的一角爬满棕黑色的毛毛虫，山核桃的一根枝条斜伸向小路。

冯丽茜到达后被告知不能自由活动，手机被统一保管，房间内的电话无法拨打外线，只能内部通话，上网只能上几个查资料的网站，每个熊猫签字画押签署保密协议。

直到晚上，冯丽茜才被通知唔见一号病毒攻克小组的组长汪大海，大家习惯称汪老师，汪老师身材矮胖，穿着浆洗一新的医生工作衣。白衣下摆较长，而他又特意不扣上最低的一棵纽扣。这使他快速走起来的时候，衣襟翻飞，像一只雪白的大鹏鸟。

见到冯丽茜，汪大海淡漠的连爪子都没有伸出来，“欢迎你来到抗击一号病毒第一线，记住，不要和任何熊猫握手。不要握病人的手，也不要握同行的手，也就是医生护士的手。一号病毒是一种高度接触性传染的疾病，飞沫和水，还有肢体的接触，都会加大传染的机会。从现在开始，戒握手。”

冯丽茜赶紧把伸出去的爪子收了回来。

汪大海对冯丽茜的第二句话是：“记住，这里是可能感染区。你们不能乱走动。”

按照被感染的程度不同，竹林委员会将整个竹林划分为四个区域：

重度感染区：收留急危重一号病毒感染者以及感染死亡熊猫尸体存放之地，包括殡仪馆和停尸房。

感染区：所有收治感染一号病毒熊猫的医院。

可能感染区：有可能被一号病毒感染的区域。

其他区域:除上面三个地方以外的区域。

攻克小组所在区域为可能感染区，这里虽然没有病人，但仍然按照可能感染区的安全系数来要求，所有进来的人，不经过10天的隔离，证明你确实没有感染一号病毒且无发病，不得离开。

普通人，也就是没有得病的熊猫，住的都是其他区域。

你可以从其他区域到可能感染区，也可以从可能感染区到感染区，从感染区到重度感染区，但反过来就不行，你要经过严格隔离期，证明无发病，你才可以走出来。

汪大海对冯丽茜的第三句话是：“你来这里的工作就是利用你的中医知识查阅相关资料和文献，你房间的电脑里有一些最近的一号病毒资料，还有一些相关的网站的链接，我希望你能尽快出台治疗一号病毒的方案。你很年轻，有问题多和赵老师商量。”

经过几天的资料查阅，冯丽茜明白了一号病毒是一种发病缓慢但步步为营的侵入者，它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很宽容，是呼吸道传染病，发病后症状为发热，一般熊猫一周之后呼吸困难，伴随着咳嗽和浑身酸痛，最后呼吸衰竭而死。

一周之后，冯丽茜获准参加每周一早上的攻克小组例会。

会议室中式装修，十字海棠花纹的木格栅给人一种时光穿梭之感，墨绿色的窗幔紧闭，让人既安宁又神清气爽，小组成员穿着厚厚的防护服陆续落座。坐定后，汪大海站起身来，将手伸向冯丽茜说：“介绍一下我们小组新来的成员，冯丽茜，赵老师的得意门生，在‘柳叶刀’上发表过《不同呼吸道传染病基本传染数与早期预防措施》、《肺炎支原体抗原天然蛋白免疫测定》等相关文章。”他停顿了一下，将脸转向冯丽茜：“可以把你这周的资料查询结果给大家介绍一下吗？”

冯丽茜说：“首先非常荣幸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我还比较年轻，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要向各位老师请教，请多多关照。”说完她站起身来微微向大家鞠了一躬。

重新落座后冯丽茜继续说：“在中医药典籍《神农本草经》里记录着三百六十五种中草药，其中记载的菊科的冷蒿有明目、补齐、益志、保神、利关节、益精气等功效。久食可以延年益寿。现代药理学和临床实践证明，冷蒿富含三萜、甾醇、多糖、多肽、核苷酸、生物碱等多种活性物质。可以扶正固本、滋补强壮、延年益寿。”

汪大海微笑着点点头，其他人由开始靠着椅子听变成了身体前倾并在笔记本上记了一些东西。

冯丽茜看大家不说话，继续说：“冷蒿中的白沁碱属于一种含氮碱基的有机化合物，有似碱的性质，他有复杂的环状结构，氮素包含在环内，有显著的生物活性，是中草药中重要的有效成分之一。研究资料表明微量的白沁碱可以抑制病毒遗传物质的复制，对普通流感病毒有明显的抑制作用，鉴于一号病毒与普通流感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认为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冷蒿中的白沁碱提取用于一号病毒的临床试验？”

汪大海一脸的凝重，他向两边看看大家：“大家怎么看？”

一病区主任紧跟着说：“严格说来，这不符合制度。”

“是的，但那些病重的熊猫危在旦夕。”汪大海说完抿了一下嘴。

二病区主任字斟句酌地说：“我们没有任何临床病例可以证明白沁碱可以杀死一号病毒，充其量只是一种猜测。”

三病区主任说：“特殊时期可以特殊对待，但一旦白沁碱非但没有杀死一号病毒，反而加重了病情，这个责任谁来负担？”

等大家都说完了，汪大海再次发言：“按理来说没有经过实验不应该直接进入临床，但现在很多熊猫病的很重，再不采取措施可能就来不及了，鉴于此不如直接进入临床，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说完，他扫了一下现场，见大家都不说话：“好，将现有的重病人分成3组，分不同剂量、年龄和性别开始临床试验。”

第一天，实验组熊猫没有明显改变症状；老年组个别熊猫服药后出现呕吐。

第二天，实验组熊猫也没有明显的症状减轻。

第三天，青年组和中年组个别熊猫退烧，咳嗽减轻；幼年组和老年组没有明显改善。

第四天，青年组、中年组和幼年组明显改善，病房已经听不见咳嗽声，个别人已经下床走动；老年组改善明显，个别病重熊猫已经取下呼吸机。

........

七天后，临床试验结果显示除了个别老年组熊猫因为年老体弱服用白沁碱后出现呕吐、胃部不适以外，其余熊猫的临床效果很好。

现场一片欢呼。

冯丽茜轻松地走出院子，看见院子的大门旁边一个条凳上坐着两个熊猫护士，她们身体朝后仰，腿翘在前面的石墙上，面带笑容，石头上长满了地衣和苔藓，看上去古意盎然，在修筑这道石头院墙时用尽田野里的石头，石头用完了就改用栅栏接替下去。墙是从北往南修的，在这晴朗的午后，太阳把墙的西面晒得暖暖的。附近长着一棵金冠苹果树，较早成熟的几棵苹果掉在高草丛中，蜜蜂受到腐烂苹果的甜香味吸引，在阳光下嗡嗡地鸣叫。石墙根没有开阔的视野，只能眺望林地的一角，那里有一丛黑莓和两棵高大的栗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