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剑棋盘 迷雾

穿过洞口，视线一下子变暗了。

年轻男子弯下腰捡起一根物品：“霍兄，这里有没用完的火把。”

霍贺之连忙道：“外面有火。”

等到年轻男子折返回来，二人依着火把的光线缓慢前进。

洞里的路明显要难走的多，真简直是一个天然的洞穴，空气阴暗潮湿，凹凸不平的石块十分滑，一不小心就会滚下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裂缝中去。

虽然年轻男子很相信霍贺之的智商，但还不是不免道：“真是个鬼地方，要是再遇见那太傅，我准上去给他来几刀。”

“到了。”霍贺之清朗的声音传来。

年轻男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石阶，蜿蜒曲折盘旋向下，通向最底处，而更让人震撼的是一尊巨大的佛像伫立在中央，头几乎顶着洞穴上的钟乳石。

“看来我们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霍贺之笑道。

年轻男子闻言把长刀握紧，以防突发的意外。

“不过不用太担心，灵鹫寺是佛门正道，我们要防的是人。”

沿着蜿蜒的石阶向下，整座佛像越来越清晰。

霍贺之迟疑道：“这是下水佛像。”

“什么是下水佛像？”年轻男子也在打量着这座闻所未闻的巨型佛像。

“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霍贺之顿了顿继续说到，“传说佛像下面有一条河流，而佛像这整体是往前面伸出，就像要下河去一样。”然后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年轻男子，像是在透露惊天大事：“那条河你也认识。”

年轻男子困惑转过头。

“黄泉。”霍贺之说道，“这佛像守住的是冥界的通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走的是通往冥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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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下的大漠边塞坐落着林林点点的城镇，饱受战火摧残的黝黑城墙依旧泛着渗人的凶光，犹如一把尚无完全出鞘的剑令人望而止步。

前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路面上还残留着水渍，轻灵的雨珠洗尽街心的浊尘。

随着一阵人声嘈杂，茶楼涌入一行人，他们的脸上无不透露出长途跋涉带来的疲劳。

为首的披着貂皮的中年男子寻着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下，他的目光带有侵略性的扫过茶楼里的人，最终停在一位独自坐在靠里角落处的玄黑色锦袍男子身上。

他向坐在身旁的年轻女子点了点头，端起酒走到锦袍男子跟前：“在下李晏，见兄弟实在面熟，不知以前是否见过？”

锦袍男子默不作声，一口一口灌着酒，长剑放在桌上，透着寒光。

李晏将酒放在桌上然后在锦袍男子对面坐下，对掌柜说道：“拿两壶你们这边最好的酒来。”

“客官你可有口福了，上好的兰陵美酒。”

不多时两壶兰陵酒上桌，一壶放在锦袍男子桌前。

“兄弟你可有口福了啊。”李晏笑道，自顾自灌着美酒：“好酒，有道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上好的玉碗。”李晏又催促道：“来来来，这顿酒我请了，你只管畅快喝。”

锦袍男子拿起酒壶，却没有用碗，而是对着壶嘴大口灌酒。

李晏见状大喝道：“真丈夫也！”

待锦袍男子饮了个痛快，李晏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兄弟是秀容人？”

“益州人。”锦袍男子神色冷淡道。

李晏闻言大惊，益州可是跟秀容隔了十万八千里：“那兄弟是？”

“江湖人，游历而来。”

李晏眸中闪过异彩：“在下着实佩服，不知阁下可有住处，在下在郡中有座府邸，想请阁下在府上住几日，以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锦袍男子神色像是被冰冻住一般，永远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要不是一壶美酒，他定不会开口与他人说话。

李晏闻言起身，似有所料，爽朗大笑道：“是我唐突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锦袍男子一手按住剑鞘，冷声道：“嵇裕。”

李晏点了点头：“萍水相逢，嵇兄，有缘再见。”李晏回到原来的座位，与年轻女子低声交流，不一会儿就准备离开：“结账！”

“好嘞，客官，一共是二十三两银子。”

金樽清酒斗十千，一壶好酒就十千钱，十两银子。

人去人来，茶楼的桌子静静倾听着天南地北的故事。

锦袍男子死死按住剑鞘，剑气太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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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驿道边立着一座古亭，古亭里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银发老者，头顶白玉琉璃冠。

驿道远处扬起一阵尘土，一架朱幡马车快速行驶过来，有失衡的迹象，往一旁的树林冲去。

银发老者挥了挥袖袍，朱幡马车似乎被一股力量拽住停了下来。

马上滚下来一名壮硕男子，神色慌张，见到亭中的老者立马跪了下来：“多谢道长相救。”

“可是遇到什么急事？”老道不缓不慢说道。

马夫许是找到了诉苦对象，连忙道：“草民王昌茂，今天我送了一位香客到了灵鹫寺后，转身下山，在山脚下遇见一队军爷，看到我后就把我扣下带到一位将军跟前，那将军问我今天送的那香客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说只知道是位出手阔绰的俊公子，拿着把折扇，穿着白锦服，至于姓甚名谁我倒是不知道，那位将军就叫我带路，我带着他们进入山中，一次歇息时听到那些军爷说等到了灵鹫寺就准备把我做掉，所以上山途中我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然后趁机逃了出来，到了山脚下我驾着马车就冲了出来。”

老道摇摇头，不加掩饰嘲弄的眼神：“你的灾祸是因那位公子而起的。”

王昌茂笑道：“我倒是没想那么多，那位公子人很好，给钱也很爽利，是个好贵人。”王昌茂随即想到什么，就要告辞上马，“道长的恩情我来日再报，我现在要赶去城里找太守求助。”

“太守？”

“那位公子之前一直住在太守府上。”

老道摆摆手：“你且先行离去，后面的事交与老夫就行。”

“那怎么行，我知道长你法力高深，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牵扯进去。”王昌茂连忙劝道。

“那公子是我故人之子，出手理所应当。”

王昌茂闻言点点头：“那这样，道长你先去苏岭山，我去城中找太守。”

老道摇摇头，目光冷了下来：“你不必去找太守，太守不会相助的，这件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老道望向远处，那是苏岭山的方向，那里是博弈的中心，那支军队只是开局前敌手的试探。

忽然他有所感应，望向北方，喃喃道：“会不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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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阁楼外面阴雨霏霏，中年男子一身云雁长袍端坐在乌木桌前借着烛光翻阅着厚厚卷宗，良久他放下手里的一卷竹简，走下楼梯，拿起放在一侧的油纸伞，推开门，一阵寒风袭来。

男子紧了紧衣襟，撑起伞离去。

无数的小珠子从天上落下来，砸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响，大风和雷电格外卖力。

阁楼外是一片湖泊，雨水打碎了镜面。

男子漫步其中，虽然撑着伞，寒风裹挟着雨水还是灌入衣襟中。

男子皱了皱眉，只见湖面上一人踏舟行来，舟速十分快，看上去像是风劲大推着竹舟前行。

那人纵身一跃，舟疾速往后退去，湖面掀起一阵浪花。

两人距离有数十丈远，长袍男子看似漫步却几步就走到了那人跟前，一掌向其胸口推去。

那人罩着斗篷，看不清神色，只见他不缓不慢的推开长袍男子的手掌，右腿横扫其底盘。

长袍男子迅速侧身，收起伞用伞柄抵住斗篷人的肩膀，右手握拳捶打过去。

斗篷人跟着递上一拳。

两拳相碰，二人所处之地的雨水消失不见，而圈外依然下着霏霏夜雨。

厚重的拳意将雨水隔绝在外，直到双拳分离，雨水才落了下来。

两人都疾速往后退，斗篷人又重新站在了竹舟上。

长袍男子扔掉了手中被拳意撕碎了的油纸伞，他看向湖面，斗篷人站在舟上也看着他。

竹舟渐渐消失在雨中。

男子拍了拍袖子，上面却没有了水渍。

远处火光在黑夜拉出一条长线，府内的守备被刚才湖面巨大的动静惊醒。

次日清晨，男子换上黑色祗服在书房批阅卷宗，一位棉衣老者立于一侧。

外面快步走来一名披甲壮汉，盔甲上还残留着水渍，他抱拳道：“太守，他们动身去苏岭山了。”

太守点头道：“你继续派人监视他们的行况。”

“是。”

太守低下头继续翻阅，一侧的老者开口道：“张元宜快到了。”

“太学魁首。”太守抬头说道：“好好招待，然后打发回去。”

老者摇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京城人尽皆知张魁首正气凛然，刚正不阿。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是个变数。”

“无妨。”太守又低下头，手持笔不断书写，神色专注。

太守停下笔，边卷起竹简边说：“王昌茂，就是那个窦纬的向导，他要来找我就说我有要务在身，给打发走，这几天尽量别沾上事。”

老者闻言担心道：“老爷你”

太守走出书房，看向一副挂在客厅上的对联：

一官来此几经春，

不愧苍天不负民。

“我要保证新兴郡的百姓不会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