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请留步 第十二章 江山面前无兄弟

“可笑。”言卿将一坛子酒用力摔在地上，心口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疼痛，她大口的喘气，好像挣扎着无法呼吸，“生而不养，也配受我五步一跪，十步一磕头的大礼，呵。”方才她克制了许久才忍住把那个女人揪起来扔在地上的冲动，她想大声的质问，为什么要抛弃幼子，既然抛弃了还惺惺作态的回来做什么！哦，是我自己亲自去请的，呵，呵，真是个好父王，为人子心心念念是他的病，他倒是半分没有顾虑我的感受，当真是一个赛一个自私自利。昏暗的酒窖里弥漫着浓重的酒香，几个酒坛子还在咕咚咚的流出酒液，言卿从未如此清醒过，她清醒的看到父王的冷漠，利用，他就像一把镌刻刀，用那么一点点可怜的父爱吊着她，一点点把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自私而残忍，他只看到自己的痛苦，遮住眼睛自以为是的觉得孩子很幸福，并以此安慰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君王，可悲又可笑！

酒窖的门被缓缓推开，言卿恼怒道：“滚出去。”

顾莫早料到她会难过，没料到会如此失控，“殿下一时接受不了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事也是人之常情，何不去问问她的苦衷呢？为何陛下独独要您去请？必然是那人在意你胜过了其他的一切。一路上，师父对你关怀备至，您私下不也对我说，若是您有母亲，大概就是师父那样的，如今她真成了您的母亲，您却不愿意了么？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就判人死刑，可不是殿下的风格。”温和的嗓音带着平和的宁静，言卿抬眼看了他一眼，昏暗的酒窖里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她低声道，“她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孝子，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原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言卿坐的久了，腿有些酸，起来时踉跄了两步，挺直了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殿下。”顾莫站在她身前拦住去路。

言卿抬头平静的陈述道，“让开。”

“殿下是否想过，皇帝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顾莫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言卿停下了脚步，脑海中灵光乍现，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继续说。”

“殿下可还记得永州那位留一口，他曾说‘二十五日前，开始强行征粮’，而那一日，是陛下病重第一日，是何消息如此灵通，陛下病重本就是机密，不容易为人所知，即便被知晓传到恒王耳中也需要两日，缘何他能如此巧合开始准备，且在此前他已然将粮仓中的米悉数转移，”顾莫缓了缓，坚定道，“是恒王下的毒，他不能未卜先知，却如有神助，因为他便是整个事件的幕后主谋。”

言卿心思电转，那父皇呢，他为何如此巧将她调出宫，难道他心知肚明甚至是自己吃下的毒药，他想一举铲除这个毒瘤，遂——将计就计！

“顾莫，有件小事，你帮我做。”言卿示意他矮下身子，与他细说。

顾莫看着她越走越镇定，将她悄无声息放入手心的东西撰紧了，在昏暗的酒窖里，目光晦涩，她就像一匹成长的孤狼，若非此事关系到自身，怕是早便发觉异动了，何须旁人点拨，果然是关心则乱。

“师兄方才去哪了？”松明在和风堂坐立难安，一见顾莫回来，将手中的茶点几口咽下。

“同殿下说了几句话，这不回来了。”顾莫回到厢房坐下，故作大声道：“松明，这几日别出去乱走，陛下驾崩了。”

松明掏了掏耳朵，突然反应过来：“驾崩了？不是请师父来救吗？师父怎么样？”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煞白。

“师父是殿下生母，怎会有事，有事的该是那下毒之人罢。”顾莫压低声线，目光晦涩难懂。

松明小声惊呼：“下毒？”

“陛下年富力强，怎会一病不起，方才师父告诉我，陛下在信中言：朕无病，乃中毒。陛下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深知殿下涉世未深，手段过于刚硬，怕是会吃大亏，遂请师父出山，护着殿下。若是以往，师父未必会来，只是这次怕是有些人躲在暗处想要改朝换代来了。顾莫将一东西放在他手心。

“这是……”松明手心被激得一凉，一块虎符赫然躺在手心。他佯装镇定：“师兄何意?”四肢酸软无力，险些站不住。

“一路走来，定然有人在暗中监视，你最不打眼，等会我为你易容，你趁夜溜出宫门，速去寻救兵。对外只说你水土不服休息几日，用殿下的心腹替你呆在房里。”顾莫郑重道：“小师弟，我们的性命都交付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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