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天真无邪,孝敬母亲,堪称佼佼者。她的示范般孝顺,传遍乡下,家喻户晓,扬传开去,渐渐改变了非议。那些恐惧她是“蛇女子”、“小蛇妖”、“女妖精”的村里人,也敢跟她打招呼了,一些老人也敬佩起红儿的孝道。
一次,红母伤风发烧,红儿用七味草药,自行处方。她用霍香、柴胡、紫苏叶、打过霜的桑叶、橘子干皮、葱根、生姜七味草药,熬成稀汤药。红母服后,不到晚上,头也不痛了,身上也舒服了,浑身有劲了。红母笑道:“好方子呀,这二十来年,我就怕冬天着凉。一中风邪,便浑身乏力,身重又痛。娘虚寒,你这方子药,又快又除风寒,嗨,有出息!”
可另一次,红母吃不下饭。红儿不解,她娘吐了一口菜饭,“哎哟”自叫一声,原来是盐巴放多了。便又重新给她娘煮了一碗粥饭,这次盐放得少,病刚刚好转的红母吃得喷香。红儿又给她娘炖鸡打野兔,肉汤中加当归、黄芪、党参,红母的虚体子不到一年,开始强壮如当年。
天目溪庄子上,传言红儿是“没爹的野女子”,是“蛇人相配的孽女”,是“溪河里的怪胎变成”这几年,红儿的孝德感动了些乡民,责诬声略有收敛。但窝在红儿心底的疙瘩象时时疯疯魔魔,红儿实在搁不下,不能再缄默。
红儿幽闷地问道:“娘……人家孩儿都有娘有爹……而我……我只有娘……却没有爹……娘,娘娘,我爹是谁?我的爹究竟是何人?他在哪儿?娘……你快告诉我啊。”她一头扑倒在其母亲的怀里,汪汪地哭起来了。
红母不得不说,无法再隐瞒。她回忆十多年前那一场灾难,苦苦道:“红儿啊,你不是野女子……不是没爹的野丫头……有人骂……你要忍忍……”红儿泪道:“娘,我……我实在忍不了……他们骂女儿是岩壳缝里钻出来的野种……又掉进天目溪河里……变成了水蛇妖女啊……女儿说不起话,抬不起头……”红母泪道:“红儿啊,娘一直瞒着你……怕你伤心……你今年十六岁了。二十年前后,发了一次自古未有的大水。倾缸大雨,雷鸣闪电……当时,我和你爹正在钱塘江边种庄稼,看看洪水齐头大浪而来,跑也跑不赢……顾不得地里的事了,抬头见地旁的草房被洪水浪已掀了去,墙也推倒,家中的东西都淌光了……我和你爹手拉着手,哪跑得过齐头卷翻来的潮浪呐。远处洪水里,漂了不少木头、板子、箱子,可咱又抓不着,太远。眼看我和你爹就被洪水卷走,水已齐我们的脖子,我抱住你爹,你爹搂住我,正准备等死……
“突然间,撞过来一根木头,你爹拚命扑上去抓住了,可木头只有大碗粗。你爹一手又抓的是我,把我手拖过去,也抓住木头。我说,木头小,浮不起我们……我死!你浮木头……说着,我手一松,你爹才浮起来没灌着水。你爹却任性,又拚命抓住我,浮在木头上。木头小,浮不起两个大人,我们一同往下沉。我急喊:‘不行……不行……我死算了……’你爹却不放我,道:‘快!快抓紧!我走了!说毕,他就没见了……我抱住木头,浮在洪水上漂淌,喊你爹,再喊也见不到了……”
红儿急问:“后来呢?”红母道:“后来,我死抱住木头,一直漂。眼睛灌上泥水也睁不开,漂了多长时候,也不清楚,忽地一撞,给挡住了。我后来啥也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已被搁在梨花庄的李家院子里,李公公婆婆救了我……我活了,可你爹他……他他才二十三岁……他他他殁了啊。”
红儿道:“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水势呢?”红母道:“后来才听说,是一个妖精发的天下大潮水!说是一条白蟒大蛇……成了精……那白蛇精与金山寺的法海和尚有仇,便发洪流,水淹金山寺呐。”
红儿道:“娘,真有这等怪事么?”红母道:“嗨,人人这样传,从镇江传到西湖,从西湖传到天目山,传遍了钱塘海河两岸。”红儿道:“后来呢?那白蛇大蟒呢?”红母道:“白蛇大蟒被法海和尚压在雷峰高塔里头喽……”红儿追问:“如今呢?还在塔里么?”红母道:“当然还压在里头,不敢让出来!压死才好!白蛇发的洪水,夺走了你爹的命!要不是水淹金山寺,哎,你娘也不会无依无靠守寡……幸亏有了你……可那场大水……你娘永生难忘啊……”
《水漫金山寺》,有诗叹曰:
灾年噩运兮,哀乐飞四方。
悲壮何太击?只为我夫郎。
万山孝裹衣,仇起翻天浪。
仙人千滴泪,声声哭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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