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图 第24章 去或留

林修醒了，手上的伤都好的利索，屋子空荡荡的，寂静的吓人。

虽说如此，可林修的眼睛依旧赤红，他忘不了那一个个老人站在投石台上的决绝，他痛苦为什么他制止不了！

所以他心中有气，桌子上的饭菜香的诱人，但他这次，不馋了！

推开门，没有往日那般喧嚣，有的只是平静的街道。

街上依旧来往很多人，每个人却都挂着悲伤。

虎三儿不在，孙日良九不在，李瀚天也不在，林修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

“啊！！！”

他只能大吼，他要发泄，他看到所有人在看他，他凶狠的看过每一个人的脸，真肮脏！

一只小猫从背后爬到林修头顶，眼睛红红的，慵懒的躺在林修的头顶，沉沉的睡去，这些天他累了。

林修一把抱过虎三儿，这身毛发都结节了，枯燥不堪，看着虎三儿疲惫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

“你来！”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朝着林修招招手，林修不想动，虎三儿回来了，可李瀚天和孙日良九还没回来。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了，你来！”

老人像能看穿林修的内心，耐心再次招手。

林修心悬起来了，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他开始担心孙日良九和李瀚天的安危，他心中在戒备那老人，但他没得选，只好跟上。

老人进了林修的屋子，或许这屋子就是老人的，林修进来，老人体贴的帮林修拉好椅子，倒上茶水，示意林修坐下。

林修试探性的坐下，身上每一寸肌肉却紧紧绷住，进入战斗状态。

老人看穿却不说，笑着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自顾自的说道：

“这里啊，许久以前是一片荒芜，有一群被人族“抛弃”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他们没有选择，在此安了家。”

“他们勤恳，每天早出晚归，把这里的荒芜，一点一点的开垦，慢慢的这里也就真的可以住人了。”

林修知道，老人要给他叙述这里的历史，坐直了身子，仔细听着。但浑身的肌肉依旧处于戒备状态。

“可不知是谁，将这里可以住人的消息放出去，于是就有了一大群千奇百怪的人来了这里。”

“人多了，这里也就更大了些，大家也慢慢熟络，互相认识，后来明白原来都是同一种人！”

“再后来，这里建了城，但因为这里资源的丰富，遭了嫉妒，战争就来了。”

“临天国想要，龙元国想夺，野兽一族也要插一手，所以他们被迫战斗，面对自己以前的同僚、同胞，一遍一遍的挥舞武器。”

“他们起初是不愿意的，没有办法，他们是被迫的。”

“再后来，有一个孩子，没了父母，一个人横跨半个龙临，逃到了这里，他是那么的无助，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看哪里都是稀奇的，都是恐惧的。”

老人说到这里，笑的很慈祥，好像回到了那些年。

“他被那群人收留了，被他们共同养大了，传授他武道。孩子天赋惊人，又努力，三十年，便踏入化龙那个境界，以一己之力护住了这里！没人再敢踏进一步，孩子成了这里的主，皆无主！”

“可他天赋太高了，高到就算他不努力了，也站到了这片大陆的顶点，天道来了。”

老人神色变了，变得愤怒，变得凌冽：

“天道无数次要抹杀他的人性，要他离开这片大陆，因为他，威胁到了天道！”

“他不答应，他要护住这里，哪怕要离开，也要等到下一个皆无主的出现，也就是下一个化龙境的出现，他没等到，却等来天道的无尽追杀！”

“那群人担心啊，他们的孩子怎么允许被别人欺负！他们想护住他，于是他们站在了天道前，可他们哪里是这天道的对手，于是他又一次次的为了他们，被天道打伤！于是他们只能恨自己的力量不够，默默祈祷！”

“后来从古籍中得到一条生路，掩天丹，他们高兴啊，他们终于可以再一次挡在他的面前，他们都欣喜坏了。”

“可，这也是天道留下的杀招！或许从天道诞生的那一刻，它就布置了无数杀招，为的，就是它的无上统治！”

“他走了，再一次为了他们走了，他们护了他的童年，他护了他们一辈子！”

老人狠狠的扇自己，林修赶忙拦下，只一巴掌，老人嘴角已渗血。

林修眼角有泪，他没有直观的看到那个场景，所以他不知道有多惨烈，他只是有一点悲伤。

“皆无主是真英雄！我想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林修还不知道皆无主的名字，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值得他仰望的男人！

“他叫阎菩提，菩提本心，不惹尘埃，本无一物，台便非明镜！”

老人说的骄傲，名字是他们送的，却被阎菩提留了一辈子，所以他该骄傲！

林修起身推开门，朝着院落看去，他想去送一送那个男人，他应该去送一程，却被老人看穿，拦下了。

“一个星期了，都去了，皆无的所有生灵都去了，你的心意，他会感受到的。”

老人像有大神通，林修的每一分想法似乎都非常赤裸裸，林修咂咂嘴，不知道说什么，总感觉这心空落落，很难受。

“你留下吧，你可以留下，也该留下。”

林修听见了，但没有回答，他沉默着思绪万千。怀中的虎三儿睡得很沉，林修抚摸着他的毛发，都没有任何反应，或许他好久没睡的这么沉了吧！

“你们想让我，继承他的意志吧！”

林修没有抬头，将目光埋在虎三儿身上，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林修不是傻子，老人这么麻烦的将故事说给他听，总要有些收获的。所以林修心中那点好感没了，他觉得老人太过功利心了！

老人默默坐着，端起来的茶杯，久久没有放下。

“我们老了，生与死不过一念，早已无所谓了的。可那些年轻人不可以啊，他们还那么小，总该再多活几年的。”

林修很想怼他两句，他其实也很小的，他更想多活几年！可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其实动了恻隐之心！

“一定要我活的身不由己呗。”

林修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老人，想看到老人是否有那么一丝慌张，可惜，什么也没有，甚至，那杯茶，还停留在半空。

“不是身不由己，是命中注定！”

老人知道林修在看他，尽了全力掩盖自己的情绪波动，他有点怕了林修，这小子有点聪明。

林修什么也没看到，放下心，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走出了门：

“我去看看他。”

林修走后，老人偷偷吐出一口气，悬着的茶杯，放下了。但他的身子，也泄了气！疲软的瘫在椅子上，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