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隅 第 一 章 ：过往

“咳咳，咳，咳……”

墨诩看着一旁咳的面容苍白的女人，眉头紧锁，心中像是有块很重的石头压着一样。

他把一旁的白色粗布递给女人，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女人见他递过粗布，眼神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粗布擦拭着嘴部。

可是一阵难受突然袭来，肺部火烧一样，她又拿着粗布捂住口鼻，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缓过一阵过后，墨诩接过白色粗布，本想就放在床旁边的柜台上，却无意看见白布上亮得刺眼的红色，眉头又皱了更高，脸色也黑了下去。

他把布反过来放在柜台上，转头又面目和善，声音极其浑厚温柔地对女人说道：“风儿，你放心，我这几天忙，等我忙完，我就带你去城里去看最好的大夫，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说完还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风儿脸色苍白，却勉强挤出微笑：“我这病什么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你，天天在外奔波，累坏了吧。”

墨诩沉默不言，却微笑着看着这个温柔至极的女人，脸上虽然写满了沧桑，眸里确是星光一样的好看。

……

“爹！娘！我回来了！”

墨秋笙黑色的粗布衣裳上沾满了泥土，鞋底还带着一些小草和野花，猛地推门而入，一副七八岁的样子看着着实不谙世事，如此活泼跳脱。

墨诩转头严肃地看着他，眉头又皱成了“川”字，生气地斥责着：“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跟你说了进门不要忙急忙慌地，这么大声，你吓到你娘亲了怎么办！”

秋笙脖子往后缩了缩，转身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又转过身低着头似乎忌怕道：“爹，我错了，我记着，不会有下一次了。”边说还边悄悄抬头看父亲的脸色。

“好了，孩子还小，你凶他干嘛”

她转头温柔地对低头认错的孩子说道：“秋笙，你爹也是因为我，一时火大，不怪你，你过来”

“你这一身怎么弄得，怎么脚上身上都是泥啊？”

墨秋笙生龙活虎地跑到母亲榻边，握着母亲冰冷瘦弱且布满老茧的手，两眼冒光地对她说道：“娘，我跟你讲，我跟烟儿姐姐，还有倾河，去我们家后面那座山上去采蘑菇，然后看到好多好多紫色的花，我看娘的手镯上面就有那个花，看起来是一样的，我就想娘你该是喜欢那花，但是……”

他转头看着阴气沉沉的老爹，声音越发的小了。

“爹跟我说不能随便碰外面的东西，所以我看到了就急急忙忙回来跟你说，然后带爹过去给你带些回来……”。

说完还直直地蹭着母亲瘦弱的手。

“你啊……”

床上的风儿温柔地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儿子，宠溺地抚摸着这颗小小的头。

一旁的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一把拎起墨秋笙。

“小兔崽子，别闹腾了，让你娘好好休息休息吧，走，爹带你去采花~”。

一直拎着拎到门口才放下这个小人，转身对床榻上的风儿嘱咐道：“我去给你采花，床边柜台上有你喜欢的老麻婆家的姜糖，馋了就自己拿着吃啊，我走了”。

说完轻轻关上了门，牵着儿子的手走出了院子。

……

走了一阵，两人来到了满是竹林的后山上，小的在前面带路，大的在后面紧跟脚步，且时不时地伸出手护住前面那个小的，生怕他一踩滑就滚下去了。

忽然前面的惊呼：“爹！你看前面，就是前面，好多好多紫色的花！”

墨诩沿着儿子惊呼的方向看去，真的满眼都是紫色，心想：风儿一定很喜欢吧，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片花海了，自从跟着我到处奔波，也很久没有这样闲情雅致地看过花了吧，也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多带点回去，说不定心情好了病情就好转了，说不定就不会......

墨诩跟着儿子开始在花海里一朵一朵地挑着盛放的花，像是要把一片花海都搬回家一样，两爷子高兴的表情都不自觉地浮在脸上。

采的差不多了，墨诩转头对那个把花抱的满满的，都快看不见的小人说：“我看采的差不多了，出来的也够久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看样子天快黑了，还得回去做饭给你娘俩吃，不然你俩晚上得饿着肚子睡觉”。

边说还边从秋笙手上拿了一些花抱到自己怀里，墨秋笙从紫色花里面探出自己不大的脑袋，转着自己又黑又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眼皮，咧着嘴高兴地说道：“好！爹，你看我今天采了这么多花，我晚上可不可以吃好吃的？”。

墨诩似乎是被这突然的要求逗笑了，小孩子真是好满足，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哈哈哈哈哈，好，咱们小秋笙想吃什么爹今晚都给小秋笙做，吃什么尽管告诉爹！今天小秋笙才算是大功一件啊！”

说完牵上儿子的手，从花丛站起，往山下走去。

刚走到竹林这一阵，墨诩突然觉得背后一寒，把儿子往边上一推，一个急速转身就接到一只从远处飞来的箭。

墨诩深深地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看是什么人，看了一会儿低头看箭，发现箭身上还绑着一封信。

他回来了！

墨诩脸色突然变得严肃，眉头又开始紧锁，思虑一阵，转头拉起被自己推开的儿子。

儿子手里的花撒了一地，怀里还紧紧抱着几个残留的花枝。

他把手里的花全部塞给儿子，摸了摸儿子的头。

“秋笙，你帮爹把这些带回去给娘，爹今晚上不能回来给你做饭了，你就跟娘说，爹明天就回来，爹有事要出去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顾娘，不能再调皮了，不能惹她生气，好不好？”。

秋笙鼓着大大的黑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大好多的人，他的爹爹从来没这么严肃过，即使是自己犯错了，也没见爹爹这样。

“爹是要去追刚刚那个人吗？为什么明天才回来？”

墨诩蹲下来抱了抱儿子，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但是十分坚定地说道：“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照顾好娘，爹干什么你就先别管，爹明天回来了就给你买好吃的，给你讲爹打坏人的故事好不好？”

墨秋笙高兴地抱着花一个劲儿地跳。

“好！那拉钩钩，爹不许耍赖！”

墨诩看着比自己小这么多的手指举了上来，笑着说道：“好，那拉勾勾，这是属于我们男孩子的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娘亲哦”。

小秋笙使劲点着头，答应道：“对！这是我们男孩子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娘亲！”

父亲宠溺地摸着儿子的头，满眼都是不舍。

一大一小的声音在竹林响起：“拉钩上吊，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