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 失望

那是一场屠杀，昔之恕对这些毫无反抗力的人们没有一丝怜悯。

他不得不这样做，而那个一身白衣，连脸都遮住的女人就安安静静的替他打扫残局，他们动作很快，女孩觉得没有必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了，这些之会让她继续憎恨。

然而接下来，她和昔之恕来了个面对面。

眼睛红红的，是杀疯了吗。

原来，你是会哭的啊。

女孩惊讶的看见昔之恕脸上的泪痕，血液和泪液混合在一起，他显得异常狼狈，那个女人从背后抱住了他，轻轻哼着一个童谣。

昔之恕最后丢下了剑，朝着这些尸体郑重一拜。

女人没有摘下斗笠，不能看见神情，但是她身上笼罩了浓浓的哀伤。

女孩似乎被这样的一幕治愈了，她安安静静的看着昔之恕。

原来你也在后悔，你挥向子民的剑都在哀鸣。

我一直知道，蛊毒无解，我以为你的行为是在给她掩盖罪恶。

昔之恕啊，你真的，很温柔呢……

女孩最后在昔吾面前化为灰烬，她是被封印在这个阵法里的孤魂，昔吾选择驱逐她。

对于她而言，选择死亡才是正确的吧。

宣宁看着昔吾，心里为他高兴。

当年昔之恕只能杀戮，而昔吾很幸运，他得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其他选择。

末辛在那之后常常被噩梦困扰，她最后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可惜没等她做完，她怀孕了，在那之后，她不得不放弃即将完成的封印，保护自己的孩子。

而这个没有完成的封印，在近二十年之后，被昔吾完成了。

蛊毒无解，但是可以引出来封印蛊虫，虽然之后的人寿命不及十年，但是却可以选择自我消亡。

昔吾可以不背上这笔沉重的血债。

解决完之后，昔吾没有想着隐瞒，而是郑重的告诉了这些子民，他们仅仅剩了十年的寿命。

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害怕和恐惧，也没有哀声载道，彼此小声说着什么。

“昔吾尊主，我们剩下十年没有什么的。”

一个妇人从人群里走出，朝着昔吾一拜，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一点点害怕。

“可是这些孩子们，会不会太少了。”

“是啊，我想放弃这十年，给我的儿子。”

“我也想……”

他们殷切的看向昔吾，昔吾有些错愕，不过他没有表达出来，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做不到。

“这样啊……那就算了，我走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照顾他呢，算啦，一起走，还能做个伴。”

妇人搂着自己女儿笑笑，昔吾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好受。

“你们可以恨我的。”

“怎么会呢。”

人们失望的眼神打动了昔吾，不过他们眼里只有失望，没有仇恨，好像只是觉得十年太少而已。

昔吾咬着牙，不小心捏紧了宣宁的手，宣宁吃痛发现昔吾不太正常，拍着他的手背。

“……抱歉。”

昔吾松开宣宁之后，宣宁反手抓住他。

“阿吾，你看着我。”

女孩脸上有些脏了，头发散乱，一双眼睛很亮。

“你做的很好了，不要自责，他们不想让你觉得难过，你给我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就好，没有谁是一定要做这些的，但是你做了，你是英雄。”

昔吾对着宣宁笑笑，扯下一缕衣袖给她把头发绑在脑后，然后把人拥在怀中。

“我没事。”

一阵不合时宜的掌声响起，乾俞慢悠悠从人堆里走出，朝着昔吾点点头。

“看来我得到的答案不错。”

说着，男人踱步到昔吾身边，打量着宣宁。

“又见面了，少尊主。”

“……啊？”

宣宁不知道他是谁，疑惑的看着昔吾，昔吾示意澹台把宣宁带走，自己跟着乾俞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聊天。

“你上次和我说，十二渊盟一直没有全力反扑是因为派系问题，那么现在呢。”

昔吾见他对这里的事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些生气，不过想想他的为人，也能理解。

“唉，情况很不乐观。”

乾俞摘下戒指给昔吾看，戒指上是一个扇子的图样。

“十二渊盟现在还活着的最初的那一批盟主，他们在李时典死后提议将你接回来，即使要敲碎边界的门，他们也同意，然后激进派就跳出来表示无论如何，未来短兵相接一定要将你斩首。”

“这是我的盟主誓约，可是两天前有人告诉我，有一个黄毛小子带着这个东西见了其他盟主，好像示意我站队了。”

“我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戒指有第二枚，我怀疑有人私下搞事情，现在局势紧张，无论我或者其他十二渊盟的人做了一些让你痛恨的事，和谈就不可能了。”

昔吾之前就觉得很不对劲，十二渊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机会化险为夷，那些实力强悍的盟主愣是一个没有露面，乾俞到了前线也只是派李时典出面，然后借自己的手除掉了他。

“所以，你想告诉我十二渊盟没有坏的彻底，让我留他们一命。”

“……唉，就知道你才是聪明人，那些坐在那里什么不管的，才是废物脓包。”

乾俞这个说法，让昔吾联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自己给他的评价。

“前尊主既然选择这些人，那么他们也不是真的坏到骨子里的，但是的确要解决边界的问题，昔吾，你要快些了，有的人撑不住了。”

乾俞鲜少认真，昔吾看着他，点点头，而下一秒乾俞又说了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

“外面的人进来过，而且想杀了你。”

“昔吾，你怎么看当年那个杀了你父亲的怪物。”

昔吾脑海里忽然闪过爆炸时候的场景，那个怪物没有死，或者说他不会死。

“古神族的王说，他给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并且希望以后看见我的成长。”

昔吾想起当时见到的方绝，那种实力差距的鸿沟让他觉得迈不过去。

“希望他真的能做到吧，我还有事，再会。”

说罢，男人一个转身，消失在昔吾面前，昔吾也没有停留，他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时间不多了。

……

霓霞殿周围都是彩色的薄雾，地势过高，青砖玉瓦上都有薄薄的霜。

大殿外是成群结队的侍女，走路都是安安静静的，殿内的女人跪坐在殿中央，一袭红衣，没有过多的修饰，一张巨大的红纱把她笼罩着，似乎在祈祷什么。

“你这地方果然不错，就是有点冷。”

乾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自顾自坐到她的身边，歪头看她的神情。

“今天没有化妆啊，那我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我这样，很丑么。”

女人轻轻开口，她没有睁眼，甚至没有动一下，乾俞笑笑，拿出一支发钗递给她。

“美的很，抛开脾气不谈，是个尤物……我觉得这东西很配你，就带过来喽。”

女人伸手接过，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红纱没有揭掉，刚好到地上，她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乾俞发现她没有穿鞋。

白嫩的脚很好看，但是现在不是看的时候。

“昔吾身边有个小丫头，感情很好。”

女人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