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瓣菊皇家骑士团 13、接单子？

李察德从一张只够容纳一人的木板床上睡醒时，刚睁开惺忪的双眼，就看到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朵勒，那张不带有任何情感波动的面庞生硬而古板，让人望而生畏。

李察德眼神跳动了一下，随后紧忙从床上起来，安静站好，他不再像刚来时被神出鬼没的老者吓得魂飞魄散，也没有被那双死气沉沉的怪异紫眸凝视后的紧张感。

自从他来到这个地下房间后就没了时间观念，除了摆放骨牌外就是阅读魔法书籍，现在又多了一项火系魔法吟诵，每天他都会修炼到精疲力竭为止，周而复始，而朵勒除了偶尔下来检查他的修行进度外，还会顺便带一些黑麦面包之类的果腹食物。

总而言之，李察德的学徒生涯充实且枯燥，但远没他想象中的激情刺激，而且他的第一位私人魔法老师绝对不是一位能够给人好感的老者，在两人大多数相处的时间里，朵勒都言辞呆板，表情木然，并没有因为李察德是亚眠公爵的孙子而特殊优待，甚至就连笑脸都吝啬的没有给过几个。

快速清醒过来的李察德接过老师递过来的食物和一套做工比较精良的衣服、、李察德疑惑的看着朵勒，却发现老师此刻的穿着和以往不大相同，原本一身粗制的麻袍换成了青色的魔法袍，并且身上佩戴有一枚剑桥徽章，这枚徽章图案他曾在萨图恩府邸三楼内的那排军事著作中见到过，记忆力不错的李察德想起那是一个名叫温切特公学的标志。

李察德啃着干硬的面包，左手提了提那套新衣服问道：“朵勒老师，这是？”

朵勒缓慢道：“换上这套衣服跟我来，接下来你要做些学徒该做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后朵勒转身就走，李察德只好匆忙的将面包囫囵吞下，再迅速换好衣服，走过狭小的楼梯口上到一楼，就看到朵勒坐在巨大的书桌后面，将一张纸递给了他。

李察德定睛一看，蓦然间神色有些不自然，只见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还分次序的罗列了不同的事项，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清单首行赫然写着：“加姆区莱恩大道23号咖啡馆，两片蜜糖面包，一杯魔法咖啡。”

李察德一脸不解的望向朵勒，这就是老师所说的学徒该做的事情？

朵勒平静道：“学徒就是用来到处使唤的。”

李察德识趣的闭上嘴巴，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不要试图反驳一名在魔法道路上前行数十年的孤僻魔法师，特别是这位老者还是你的老师。

李察德继续往下看，第二项是一天的学院授课，想来他这身温切特公学校服是为此特意准备的。

至于最后一处事项是李察德目光停留时间最长的，其内容是私人家教课程，整整八座贵族府邸后面都有用金色字样的数额标注，时间相同却价格不等，但无一例外，全都高的令人发指。

李察德对新生世界的金钱还是有些概念的，就像多瑙王国的平民一年支出绝对不超过一枚查图金币，或许贵族喝一顿下午茶的价格就抵得上平民数年的辛勤耕耘，在下都陆人类帝国版图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金钱都可以买到除了权势外的任何东西，当然，这里的权势指的不是低等的贵族勋位，廉价的边区长官这种边缘货色，而是帝国首相，军事将军和教廷主教等实权大臣。

即使是最纯粹的力量也不列外，大部分高阶骑士都会主动成为贵族的扈从骑士，魔法协会中也不乏被贵族聘请为私人魔法师的上位魔法师，更有甚者，偶尔就连被帝国通缉的亡命之徒都会被大贵族庇护，从而隐姓埋名，继续逍遥法外。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畸形却有秩序的矛盾世界，执掌权势和财富的大贵族们只要不越过教廷和帝国所设下的无形底线，就能无所顾及。

李察德看着那瞠目结舌的高昂价格，轻声询问道：“老师，这八座府邸您都要去？”

朵勒神情平淡道：“我会从中挑选两位。”

李察德放下清单，不再说话。

朵勒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眼前的少年，问道：“孩子，你知道你最大的幸运是什么吗？”

“当然是踏上魔法道路并且能够成为老师的学徒，像您这样具备强大力量和丰富学识的优秀导师可不多见。”李察德尝试性的说道，顺便拍了一下老师的马屁。

朵勒的眼神突然变得不可捉摸，刚才平静的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道：“李察德，永远不要在我面前用贵族的方式来恭维我，任何一个强者都不会被贵族的伪善言辞打动的。”

李察德的眼睛看着朵勒的眼睛，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在岩洞中与亚眠公爵第一次对视的那种感觉，冰冷且危险，甚至，现在这道目光更为强烈。

这种目光令李察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低下头，表示歉意道：“老师，我记住了。”

朵勒嗯了一声，继续之前那个话题说道：“在我看来，你最大的幸运是出生在萨图恩家族。”

李察德皱起眉头，默不作声，但是显然他不认同这个观点。

朵勒解释道：“魔法一直要比其它职业更加的排斥平民，因为它需要大量的金币和魔法导师教育的支撑，在学徒阶段，一本最普通的魔法书籍都会卖到数十枚金币，这对比较富裕的平民家庭来说都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开销，更别提一旦成为魔法师，接踵而来的魔法材料，书籍卷轴，加上一根最便宜的入门级魔法杖也需要近百枚金币，而那些能进入魔法协会魔法师们，除了天资和汗水外，背后还有你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朵勒瞥了一眼李察德，接着问道：“孩子，你知道在魔法协会中平民魔法师的数量占整体的比列是多少吗？”

李察德小心翼翼的说道：“百分之二十？”

朵勒叹气道：“仅有百分之五。”

李察德脸色微变，望着老师，他已经把比列说到了心目中的最低，不曾想仍然低估了现实的残酷。

朵勒眯起眼睛，最后说道：“孩子，你有一个古老的家族，一位显赫的爷爷，一个强大的老师，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份幸运之上，追求纯粹性的力量，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察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