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轶事 第一章 求雨

小的时候，我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这里交通闭塞，民风淳朴，与世无争，就像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村口有条河，叫胭脂河，从记事以来，每个夏天我们都是整日泡在河里。晒得跟个黑猴子一样。我们几个小伙伴在很小的时候就练就了很好的水性。村子通往外界的路，最难得也是这条河，雨季的时候，洪水会冲垮河上的唯一一座桥，枯水的时候，村里人会上深山里砍几颗粗壮的树木当桥的主梁，再铺上厚厚的一层玉米杆，上面再铺一层泥沙，人们来来往往通过这个简易的桥梁通往外界。但当雨季再次到来，木桥会吞没在洪水当中。这座桥便年年冲，年年建。人们对这条河又爱又恨，爱是受与她的恩，恨于她的无情。

直到有年夏天，人们等待的洪水没有来，本该雨季，淅淅沥沥的只下了几场无关紧要的小雨，今年大旱来了。地里的庄稼枯的不成样子，那座木桥孤零零的搭在没有水的河床上，显得有点可笑。那个年代，百姓们基本都是靠天吃饭，老天爷不给饭吃，怎么办？于是由村里的老人牵头，要组织一场盛大的求雨大会。聚集了十里八乡的村民，一条河养育的不止一村几户，所以这场求雨大会显得分外热闹。

村外有块很大的平地，都是种的庄稼。中央有座独山，独山并不高，跟周围的群山峻岭相比，有些渺小。龙王庙就在独山上，这座山是一座石头山，几乎寸草不生。山的一面平缓，有小路可上，一面利刃，像被刀切过一般。小的时候不懂事，还经常到山上去玩，我还记得山上唯一的一颗树，一棵不大的小柏树就长在龙王庙旁的石缝里。那所谓的龙王庙，日期就是一座破旧的小亭子，里面有一个泥塑的雕像，因年久失修，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个轮廓，端坐在那里。

记得那天天还很早，我就被爷爷从被窝里拽了起来，今天我要代表村里当一个献祭的童男，去给龙王上贡。这里不是古代的那种献祭，就是一种普通的仪式。每个村里的童男童女，头上带着用新鲜柳条编成的帽子，怀里抱着用麦秆扎成的草人，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每个人的脸画的通红通红的。一行人锣鼓喧天，浩浩荡荡的走向龙王庙的所在。此时人们聚集在一起，这座小小的独山上顿时围满了人。

正午，仪式开始。只见两个老人每人抓着一只羽毛艳丽的大公鸡，在空中绕了三圈，并在鸡冠上掐了一下，把血撒在龙王庙前的空地上，对龙王恭敬的鞠了三个躬。身边的长辈们开始招呼我们把头上的帽子还有手里的草人堆在撒了鸡血的空地上。这时有位年长的老太太披头撒发的进场，又唱又跳，旁边有人把堆好的的草人柳帽点燃，几位年长的老者围着圈跪在火堆旁，边磕头边哭喊到：“龙王爷啊，睁开大眼看看吧，天不下雨，地上都着火了呀！您下点雨救救我们吧！”山上惊天动地，山下人声鼎沸，边上还有吓哭了找妈妈的，我们几个没心没肺，看到这种新奇场面哈哈大笑，现在想来，这不是祈雨，这像是一场闹剧。一点都不庄严，一点都不肃穆，甚至还有点搞笑。只是我们几个被身边的大人呵斥了几句，实在是不敢再笑出来。当火势慢慢变小，浓烟慢慢散去，这场闹，不，是仪式，对！仪式终于宣告落幕。有一老人站在高处大喊：“龙王爷已知晓我等诚意，大家回家等消息去吧”众人兴奋的大喝一声，便又敲锣打鼓的开始下山。中途还有人把祭祀用的两只公鸡放飞，引得众人哄抢，都说狗急了要跳墙，鸡急了要上天，最终，这两只大公鸡被几位年轻力壮的英雄所捕获，又引起满堂喝彩。就这样这场既怪异而又热闹的求雨仪式结束了，众人下山后便各奔东西。

因为我们村离独山离得最近，所以爷爷就带着我走的不慌不忙。他还从路边给我扯了几根柳条重新编了一顶柳帽。路过田边的时候，他还去看了看有些枯黄的禾苗。突然燥热的空气中传来了阵阵凉意，有股乌云伴着阵阵的雷声，从山的那边席卷而来。爷爷见状赶紧背起我，边往家跑，边高兴的大喊到：“龙王爷显灵啦，雨来啦！”众人都很兴奋，我看到还有人跪下朝独山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我们刚到家没一会儿，雨便噼里啪啦下了起来，爷爷说这场雨真是救命的雨啊！这片土地干涸的太久了，没一会儿就溅起阵阵水花。这雨越下越大，谁知整整下了三天，居然还没有停的迹象，这时人们急了，站在后山上的高处，可以看到，干枯的河床里全是奔腾的河水，那座木桥完成了它的使命，早已不见踪影。又过两天雨还在下，几十米的河床，变成了上百米，河对岸的庄稼，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点。又两天雨还是没停，村口那棵几人合围的百年大杨树也倒下了，村里大半人都把家里的东西搬倒了山上，所有人都开始绝望了。直到有天独山也被淹没了龙王庙消失了，人们开始咒骂，不长眼的老天爷。雨下了半月，终于放晴，水刚退，人们疯了一样冲向河边的庄稼，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我记得那年，大伯，叔叔，村里的好多年轻人结伴去山西挖煤，但是那年也有好多人再也没有回来。留在村里的人后来补种了好多土豆，红薯什么的。这是我生为农村孩子学会的第一个种地技能，种土豆，种红薯。这也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饿，那时候我在上小学，爷爷奶奶每天都在地里忙，每天早上背着两个土豆或者红薯去上学。晚上回来继续土豆红薯。就这样，半年后，我的大伯叔叔还有村里的年轻人带着他们用命换来的血汗钱从山西回来，那困难的状况才有所改善。因为这样我长大以后很讨厌这两样东西，他让我想起我的爷爷奶奶，还有全村人那段绝望的子！！！